简清远劝道：“小唯啊，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也不是要你非打包票帮你妹妹办成这件事。”

简唯深吸一口气，“好，我回头会跟席司沉说的。但是他答应与否，我没办法保证。”

“什么叫没办法保证？”

沈柔拧眉。“就是字面意思。”

简唯语调平平。沈柔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脸彻底垮了下来，“你跟席司沉做夫妻做到这个份上，也不见得感情有多好，要不你们离婚，让简妙嫁过去。”

“妈？”

简唯简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天底下，怎么会有母亲，让自己的女儿离婚，只为了让另一个女儿嫁过去的？尽管她跟席司沉感情不好，尽管她也正在准备要跟席司沉离婚，但是她真的无法认同沈柔这样的观念。“别叫我妈！你心里还有我这么妈吗？我真后悔那时候把你送到乡下去，要是一直留在我身边，也不至于回来就不认我这么娘了。”

沈柔越说越伤心。简唯一阵心累，“我什么时候没有把您当成自己的妈妈？”

“好了，我也不跟你扯这些了。”

沈柔挥手打断她。“简唯啊，做人要懂得感恩，你能嫁进席家，还不是拿了你妹妹的八字吗？现在你妹妹有难，你怎么也应该竭尽全力，要是当初是你妹妹嫁过去，现在也犯不着来求你帮忙。你要认清一点，不是因为你配得上，而是因为我们给你，你才配得上。”

话说到最后的时候，简唯呼吸变得粗沉。“所以，你们在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

简唯鼻头没有来发酸，眼睛很快被雾气蒙住。沈柔一点没觉得自己伤了简唯的心，仿佛也看不到简唯受伤的表情，而是盯着她，咄咄逼人，“你离不离婚？”

简唯觉得可笑。她撇过脸，深呼吸，尽量平复心情。等到情绪稳定，她才用恢复如常的语气说：“离不离婚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席家的门，是别人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

沈柔似乎也觉得是这个理儿。她想了想，说：“只要你肯让位就没问题。席司沉不是有个私生女吗？”

“你想做什么？”

提到茜茜，简唯的心悬起来。“席司沉之前一直不过问跟我们家的姻亲，还不是你拿下了他这个私生女，他才多看你一眼的吗？你就把照顾那个私生女的工作，让给妙妙，你能做的事，妙妙肯定也能做。到时候妙妙把那个孩子照顾好了，也不愁席司沉会不接受妙妙。”

简唯冷笑：“把孩子交给简妙？简妙连她自己都照顾不好，这点我不同意。”

沈柔全然不装了，两眼恶狠狠瞪着简唯，眼里的冷意根本不像是有过舐犊情深。“所以说到底，你就是不肯挪位置，是不是？”

“孩子不是大人们的筹码，席司沉他也喜欢别人利用他的孩子，我劝你们动这个心思之前，好好考虑清楚。”

这顿饭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了。从刚才沈柔三言两语抹杀亲子感情开始，简唯的心已经死了。她就不该，对这个家再有奢望。“你们叫我回来，不是因为想我，也不是想要跟我联络父母子女感情，只是想让我帮简妙，我帮不了，这顿饭也没必要继续吃了。”

简唯起身，“还有，你们也别忘了，当初不是我想嫁，是简妙不愿意嫁，这门亲事你们强塞给我，还企图把我骗进席司沉的包间，这笔账，我不算，你们不会就忘了吧？”

她的口吻已经彻底冷硬起来。完全不像以前任人揉捏的样子。简清远跟沈柔都愣了一愣。觉得自己这个大女儿有些陌生，不像以前那么好拿捏了，甚至还有些威慑。还没回过神，简唯已经往外走。保姆刚从厨房端出新的菜，看着简唯从面前走过，不是很清楚状况，“欸？大小姐？这饭吃到一半，是要做什么去？”

简唯朝她礼貌一笑，点头示意，头也不回地出了门。门外。太阳已经落下地平线，但是天空还留有余光。她才来了没一会儿，天色都没有彻底暗下来，“又要离开了啊……”这次离开，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脸颊有一道温热滑落，风一吹过，就痒痒的。简唯后知后觉，抬手一抹。抹下了一道湿意。屋里，不欢而散的气氛还在持续。简清远不禁埋怨：“不是说了要好好说话，这下好了，人被气走了。”

“就这么个白眼狼，还要我对她笑脸相迎，好好招待她，真是异想天开！”

沈柔很窝火。“你是舒服了，那妙妙的事怎么办？”

沈柔冷静下来，抱歉地看向简妙，“怪妈妈，要是刚才不那么冲动就好了。”

简妙心里也埋怨沈柔。她虽然不想求简唯，但是更着急研究所的事。毕竟欠着那么大一笔款项，不是玩笑。但是简妙会装，她宽慰沈柔，“我才不希望妈妈为了我的事去忍气吞声呢。哪有长辈去求小辈的道理？”

她言语中，都在指责简唯不懂事。这样一衬托，更让沈柔觉得，自己这个二女儿又知理，又体贴长辈。简妙知道简清远还是有点心疼简唯的，她垂下眉眼，一脸自责：“可能，以前的事真的伤了姐姐的心吧，才让她对我们家心寒了，现在遇到这么大困难，她都可以不管不顾。都怪我……”二女儿的自省，反而让简清远不忍了。刚刚他还有些心疼简唯。现在满心满眼全是不忍心让简妙自责伤心，“好了，别想这么多，这事怪谁也怪不到你头上。唉！简唯也真是的，她受那么一点委屈，不都也过去了吗？没想到记仇记到现在，这么小心眼，也不知道随了谁。”

简妙乖巧地点点头：“您也别怪姐姐。”

简清远说：“你姐姐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沈柔心疼地摸摸她的发顶，“你放心，我们不可能让我们宝贝女儿自己扛这事儿的。家里就是到处借钱，砸锅卖铁，也会帮你度过难关。”

简妙才不要家里砸锅卖铁。能从席家得到好处，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妈，我觉得，我还是可以争取争取席司沉。”

简妙说。沈柔想了想，说：“行吧，过段时间，我去席家走一趟，见见席老夫人，先帮你把茜茜从简唯手上拿过来，到时候你可要好好争取。”

简妙甜甜展颜：“好的，谢谢妈！”

“吃饭吧，吃饭！好好的胃口，都要被搅和没了。”

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再次动筷。好像简唯不曾出现过，也不曾留下什么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