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楚八才带着虞沐阳下到沟壑里，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这声音——是那个玄武国的公主？楚八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心下一急，脚下的步子就加快了几分。“陛——下？”

楚八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顺着声音寻过去，然后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他瞪大了眼睛，那双沉沉的虎目瞬间变得赤红。只见狭隘的甬道两侧是密密麻麻的铁栅栏，铁栅栏里依次关着年龄从小到大的数百幼童。年龄最小的看上去不过才两岁，最大的也就七八岁的样子。男男女女，满脸麻木的像是狗一样的被人用铁链拴着。畜生！楚八红着眼，蒲扇般的大手一把狠狠的扼住了酒坛子里虞沐阳的脖子，鼻子哼哧哼哧的穿着粗气，显然是气的不行。“老子就说陛下平日里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但也不是喜欢折腾人的主！怎么偏偏就你这个老王八蛋入了陛下的眼了，原来是畜生的事情干的多了，让陛下看出来了！”

楚八声音低沉又冰冷，满脸的杀意。楚慕初看着这些孩子，狭长的凤眸幽深一片，她双手背在身后，并没有回头，懒散中带着淡淡冷意的嗓音仿佛来自九幽。“楚八，别把人弄死了。”

这种渣滓，连死都不配。他就只配永永远远生不如死，宛如牲畜一般的活着。楚八砰的一拳狠狠砸在地上，虎目在接触到那些孩子麻木的眼神时，忍不住嘶哑着声音低喃：“陛下，我想活剐了这人。”

楚慕初没有说话，而是手腕翻转，一道凌厉的精神力轰然劈开了距离他们数十米远的墙壁。随着墙壁倒塌。那墙壁之后，正在咕咕冒着热气的血池便突兀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然而此时却没有人看那血池。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血池四周摆放的笼子上。“那，那些是，是什么？”

水玲珑咽了咽口水，如水的眸子扫过血池的时候，划过一抹厌恶，喉咙更是发出了一阵阵反胃的干呕。楚慕初从楚十手里接过水玲珑，抿着唇一言不发，拎着她的后领，一个闪身的功夫，猝不及防就把她的脸怼到了血池边上的笼子外面。这一刻，水玲珑才清晰的看到笼子里放着的到底都是些什么！“啊！”

“啊啊啊！”

水玲珑撕心裂肺的尖叫着，挣扎着想要逃离这个令她恐惧的铁笼，逃离那团根本不能被称之为人脸的血肉模糊的东西！但楚慕初又怎么会让她挣脱开？“公主殿下，睁开你这双尊贵的眼睛好好的看看，你口中的无辜之人，到底哪里无辜？”

楚慕初冷笑一声，冰冷的指尖攥着怀中女子的下巴，微哑的嗓音冷厉而暴虐。“是他那双一点点碾碎这群孩子身上骨头的手无辜吗？”

“还是他那张令人厌恶的，肆虐在这群孩子身上的嘴巴无辜？”

“又或者是他那根无用的，施虐且逼死无数女子的作呕玩意无辜？”

水玲珑不断的摇着头：“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做了这些，我不知道······”她也不知道的，她若是知道，便绝对不会为那样的人出头！她，她一开始也只是好心，对，就是这样！水玲珑眼里含着泪，不断的摇着头。楚皇陛下冷笑一声，冰冷的呼吸喷洒在水玲珑脸上，让她头皮发麻，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一下子就断了。水玲珑崩溃的大哭起来，拼命的挥舞着双手抗拒接近那个铁笼。“我不要靠近那个鬼地方，你放开我，放开我！”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不依不饶！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那个被你杀死的人做了这些事情，你也没和我说，所以怎么能怪我呢？不能怪我的，不能！”

“不依不饶？”

楚慕初像是听到了什么及其好笑的事情一般，低低的嗤了声。“公主殿下，难道不是你要为那个垃圾报仇，率先对本皇不依不饶的吗？”

楚慕初拽着她的头发，迫使她身子微微后仰：“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本皇和本皇的人下杀手——”她微微顿住，忽的又靠近水玲珑耳侧。“小姑娘，你莫不是真以为本皇是泥捏的，由着你放肆？”

微哑的声音又冷又野，带着股邪肆的戾气。水玲珑抖着身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眼底还是带着不服。楚慕初有些厌烦的将她甩在地上，狭长的眸子平静的不带一丝温度。“你的自以为是，你的所谓善良，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若今日对上你的不是本皇，而是其他人，他们将会因为做了一件好事，被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当场斩杀。”

“而这些孩子所受的折磨将会无穷无尽的继续下去。”

“未来，将会有更多的孩子，因为你所谓的善良，被砍去四肢，挖去双目，割去舌头，只余下一颗面黄肌瘦的头颅被人用珍贵的玄药养在这又窄又小的酒坛子里，直至他们死亡，然后化作这血池的一部分，成为他们仇人玄力提升的养料。”

“或许至死，他们都不会知道，原来除了这些日日夜夜折磨他们的恶人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帮凶沾沾自喜的在外面宣扬着她自己的‘善良’。”

楚慕初低低的嗓音回响在阴冷的地牢之中。没错，到了这一刻，基本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该死的地方是哪里了。这里就是城主府的地牢。谁又能想到，看着庄严肃穆的城主府之下，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充斥着罪恶和残忍的地方？特别是楚八。如果说刚刚看到那些被人用铁链像拴牲畜一样拴着的孩子时，楚八只是对自己多的那句嘴后悔万分的话。那么此时此刻，看着那一个个被自家陛下打碎的酒坛之后，楚八根本就忍不住了，他抬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两个耳光。那张本就普通的脸，被这重重的两耳光扇下去，直接就高高的肿了起来。然而楚八却觉得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先前说了那句话的自己，便是和那个蠢女人一样，是个可笑又愚蠢的帮凶！楚八赤红着双目，大手揪着虞沐阳的头发，迈着略有些颤抖的步子，一步一步的靠近那些被楚慕初打碎的酒坛。而每走近一步，楚八的眼睛就红一分，等最后完全将血池边上那些铁笼中的孩子的情况全部收入眼中的时候，他更是双目圆瞪之下，噗嗤一声直接吐出一口血来！只见铁笼里，破碎的酒坛上空，悬浮着一个又一个身体早已严重的扭曲变形，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稚龄的幼童。这些幼童的腰部以下，从小腿到大腿伸直了也只不过不到两尺不到，手臂更是只有幼龄孩童的一掌之合。看那样子，显然是已经不知道在坛子里泡了多久。他们的浑身上下，除了一颗和身体比例严重不符的头颅之外，竟没有一处超过两尺。甚至于，仅存的没有变形的头颅之上，原本该是双眼的位置，如今也只剩下了两个漆黑的深洞直直的对着他们的方向，他们张着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嘶嘶的发不出声音，仔细看去，依稀还能看到他们被生生拔断的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