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包揽了廖家烧饭和洗衣服的活，完了上山砍柴，下地犁田哪样活不是她干？就这样还经常要被廖老太骂，逢年过节大姑子小姑子有新衣裳穿，她却是补丁打补丁。她和廖国兴感情好的时候，廖国兴去沪市出差替她买了件羊毛衫，她才看了一眼便被廖艾兰抢了去。廖时薇会走路后，廖国兴托人从沪市捎了双小皮鞋，结果被廖老太从年三十骂到年初十，完了还把那双小皮鞋转手给卖了，替小姑子廖香芹做了件新棉袄。想起从前在廖家的日子，徐秀娥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熬下来的，现在回头去看真的有种大梦一场的感觉。次日，收完摊后廖时薇揣上钱准备去找老太太，不想才出门便看到佟浔推着自行车迎面而来。“咦，你今天不上班吗？”

廖时薇问道。“我是学徒，偶尔翘个班没事。”

佟浔说道。话是这样说，但这到底有点任性了，不过人都来了也不可能把人往回赶。佟浔用车载着廖时薇去了老太太家。老太太早等着了，为了方便谈事，老太太甚至连酱货都没有摆出去，陪同老太太一起的还有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小老头，穿一身打补丁的老式褂子，佝着背，脸上是被时间刻下的印痕和岁月留下的沧桑。廖时薇有点担心，犹豫着问道：“奶奶，要不要再找个第三方的人？”

老太太摇头，“你担心什么我知道，放心，我一辈子无儿无女，以后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吧……“我也不怕实话和你说，这房子卖得这样便宜是因为我病了时日无多，我打算拿这笔钱给自己办个后事。”

老太太说道。廖时薇：“……奶奶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老太太却是不搭她的话，而是问道：“你钱带来了吗？”

“那行，我们办正事吧。”

老太太是个干脆的人，在协议上摁了字接过廖时薇递来的钱后，背起一个小包袱便和自家兄弟离开了。廖时薇看着太阳下两人走远的背影，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佟浔看在眼里，对廖时薇说道：“你要是信得过我，把地契和协议给我，我看看能不能让我舅舅找人把名字变更下。”

“可以吗？”

廖时薇问道。这种县城里老年造的房子只有地契没有房产证，不存在房产变更的说法，至于地契能不能变更哪怕是重活一世的廖时薇也不知道。“可不可以的，试试再说，万一就行呢？”

佟浔说道。廖时薇当即将协议和地契都检了佟浔，佟浔仔细收好放在自己背着的军挎包里，完了前前后后屋子打量了一番后，说道：“时薇，这屋子怕是要好好收拾一番才行。”

“这没问题，不是有我小舅吗？”

廖时薇对佟浔说道：“恰好我这小舅因为要准备结婚不打算接活了，就让他帮着把这屋子收拾收拾吧。”

屋子老旧，你说重新装修的太豪华也是不可能的，但装修的有特色别具一格点却不是问题。“那些酱菜怎么办？”

佟浔问廖时薇道。廖时薇也没有想到老太太会什么都不要，背着个小包袱就走人了。但想想其实也正常，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又重病在身，就算是想带走又怎么带走呢？“先放着，你回头喊了窦正兴来，让他拿些回家分了，你要是不嫌弃也分些给章姨和其它人。”

廖时薇说道。当然她也打算弄些回去，或自己吃或送人，反正别浪费了就行。酱菜不多，这样一安排便所剩无几。佟浔想着自己已经来了街上了，不如干脆就趁这个时候去找他舅舅一趟，省得下回还要特意挑时间来，把事情和廖时薇说明了后，两人便分开了。章大为正在县委大院里洗车，自己的饭碗自己爱惜，把辆吉普车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说，就连四个轮子都是锃亮的。佟浔找来的时候，他正端着个茶杯站在阳光下眯着眼睛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见到逆光而来的佟浔，不由得扯开了一个大笑脸，问道：“阿浔，你怎么来了？”

佟浔笑着说道：“舅，我找你有点事，我们去你屋里说吧。”

“行，那你跟我来吧。”

说着话，章大为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说道：“赶巧了，你今天不来，我打算过两天去找你呢。”

佟浔不由问道：“有事吗，舅？”

章大为没吱声，等进了屋坐下后，才问佟浔道：“什么事？”

佟浔把手写摁过手印的协议和地契都拿了出来，递给章大为道：“舅，你能不能帮忙把这地契换个名？”

章大为接了过来，一目十行看过后，目光最终定格在“廖时薇”三个字上面，拧了眉头道：“是你同学让你来找我的？”

“不是，是我自己来的。”

佟浔说道，眼见章大为脸色不是很好看，少不得赔了小心说道：“她帮过我，我平时也帮不上她什么，好不容易有还人情的机会，就……”章大为“扑哧”笑了，这一笑佟浔的话便没办法往下说了。可是不说，又不知道这事怎么办，只能期期艾艾地看着章大为，问道：“舅，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章大为却将两张纸推到一边，说道：“这事先放一边，我有别的话和你说。”

“什么话？”

佟浔问道。“我想把你弄到县委来开车，你怎么想？”

章大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