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时薇不想再有牵扯,一眼便收了目光,不想却在擦身而过时顾清突然开口道:“时薇,我们谈谈。”
廖时薇感觉脑袋“哐啷”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无数的碎片扎得她脑瓜子针刺一样痛,鼻子也好似被人打了拳一样酸酸涨涨的,她深吸了口气压下胸间翻涌的酸涨和胀痛,看着顾清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清没有回答她,而是左右看了看像是想找个可以坐下来说话的地方,结果一圈看下来都没个合适的地方,他烦燥的薅了把头发,抬头问廖时薇道:“你住在哪?”
廖时薇默然片刻,稍顷,默不作地往前走。顾清略一迟疑后快步跟了上前。廖时薇住在之前住的旅馆,前台小姑娘还记得她,见到她进来正想同她打招呼,却在看到她身后的顾清时脸上的神情僵了僵,眼见廖时薇要带着顾清往楼上去,小姑娘连忙喊住了她,问道:“是你的朋友吗?”
廖时薇点了点头,“算是吧。”
“那让他来做个登记吧,我们这里有规定的访客一律要登记。”
小姑娘说道。廖时薇点了点头,转身对顾清说道:“你去做个登记吧。”
做好登记,顾清跟着廖时薇往楼上走去。廖时薇住的是单间,进屋后顾清也没让她为难径直坐在了屋里的椅子上,看着廖时薇嘴角翕翕却又不肯开口。他不开口,廖时薇也不想开口,到不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是觉得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对不起。”
顾清哑着喉咙对廖时薇说道,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有悔有恨更多的却是迷惘,不知所措的迷惘。廖时薇看在眼里扯了扯嘴角脸上绽起抹讥诮的笑,淡淡道:“没关系。”
顾清错愕地看着廖时薇,似乎不能理解她怎么能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三个字,但目光却在看到廖时薇的刹那又匆忙逃离,无处安放的目光最终落定在自己的脚尖上。“时薇,我……”“就这样吧。”
廖时薇不由分说地打断顾清的话,“就将那一切当成一场梦,梦醒后我们仍旧是陌生的彼此,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顾清急忙抬头,“不行。”
“不行?”
廖时薇看着顾清,眼底有着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冷意,“那你想怎么样?想再次财色双收前世的一切重新来一次?”
“没有,时薇,你误会了,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就是想补偿你,我想弥补那一切,之前是我对不起你,这次我一定好好对你,我发誓这辈子我要是再做对不起你的事,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顾清急声说道。廖时薇烦燥的捏了捏掌心下的床单,看着顾清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和不耐烦,“顾清,你凭什么认为在经历了那样的一切,我还会再接受你,再相信你?我之所以能心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和你说话,那是因为我知道这世上还有比仇恨更重要的人和事,难道非要让我像对付王大强一样把你送监狱里去,才能证明我的心意和立场吗?”
顾清看着廖时薇的眼睛突然就红了,那种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像火种一样燃爆了廖时薇强力压住的怒和恨,她猛的站了起来,手指哆嗦着指着顾清喊道:“滚出去,永远都别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我就算是不要这条命,我也一定要把让你生不如死。”
前世躺在病床上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啊,她无数次都在祈求老天让她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发誓只要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一定要让那些人都不得好死。老天确实开眼了,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可是生命重来一次,恨固然焚心噬骨,可却有比恨更重要的人和事。妈妈还在,她有可性命相托的知己好友,有虽然聚少离多但却可以为她抛家舍业的爱人,她有比前世多很多的钱,世界如此美好,她可以不再暴躁沉溺过往。偏偏就是这臭虫一样的人,自己在阴暗的角落种蘑菇还想拉着她一起!廖时薇抓着顾清的胳膊拼命的将他往外推,“不要逼我,你知道的凭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我有一万个理由让你比王大强落个更惨的结局。”
顾清张着嘴想说什么,但每每却在对上廖时薇愤怒的脸时,将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又全都咽了下去,他像个木偶般任由廖时薇将推了出去,然后当着他的面“哐”一声重重的甩上了门。廖时薇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缓缓的抱紧了双腿将脸埋在了双膝间,眼泪像打开的水笼头一样哗哗地往外流着。她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可就是想哭,控制不住的想哭。门外,顾清站了一会儿才离开。没有人知道他这会儿想到了什么,而就像廖时薇想的那样,终此一生他确实没再出现在廖时薇眼前过。哭累了的廖时薇停了下来,她睁着红肿的双眼看着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的天空,突然就疯狂的想念江起云,如果江起云在她的身边,他一定会帮她打顾清的吧?有些事情真的很奇怪,虽然不定时的会想起江起云,但却从来没有哪一次会想这刻来得那样强烈和委屈,强烈到她恨不得买张飞机票直接杀到香港去,委屈的她止住的眼泪又汹涌而出。不行,她不能再呆在这,她要回燕京去。廖时薇洗了把脸随便收拾了下东西拎着行李袋就去前台退房了。“退房?”
小姑娘怔怔看着廖时薇,又看了眼外面的天,问道:“天都黑了,你这个时候退房……”却在看到廖时薇仍旧泛红的眼时,话声嘎然而止。廖时薇不管小姑娘想什么,她直接说道:“嗯,麻烦你给我办下吧。”
小姑娘点了点头,照例先让人去检查了房间,然后她这里快速的给廖时薇办理了退房手续,在廖时薇拎着行李要离开时,突然说道:“你是去火车站吧,要不要我帮你叫辆车?”
这个时候外面公交车还是有的,但路上倒腾来倒腾去却很是麻烦,廖时薇略一想便说道:“那麻烦你了。”
小姑娘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电话给一个相熟的出租车司机BP机留言,不多时司机的电话便打了回来,小姑娘跟他说好让他来旅馆接客人后挂了电话,对廖时薇说道:“你稍微等会吧,他很快就过来了。”
“谢谢你。”
廖时薇真诚地向小姑娘道了谢。小姑娘笑笑摇了摇头,本不欲多言,但到底没忍住轻声说道:“刚才你的那个朋友不是好人,他是我们这片出了名的‘白相人’。”
沪市人习惯把骗财骗色的小混混叫“白相人”。廖时薇感激小姑娘的仗义,“我知道了,刚才我已经跟他把话说清了,以后他都不会来找我了。”
顿了顿,真诚地说道:“谢谢你。”
小姑娘摇了摇头,继续去做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