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她真的是孤家寡人了。“小姐,贺先生让您过去。”
侍应生走过来说道。向晚疲惫地点了点头,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向贺寒川。“向晚,你衣服都湿了,穿一晚会着凉的。”
江清然柔柔地说道:“还是先换上我的那件礼服吧。”
“她都把你的腿撞断了,你还对她这么好,是不是傻?”
江母恨铁不成钢,“是不是人家把你卖了,你还要乐呵呵地给人家数钱?”
向晚低着头紧咬着唇,怒火在胸腔里冲撞,可除了忍,她什么做不了。贺寒川轻笑一声,意味不明地说道:“林阿姨,您不太了解自己的女儿啊。”
江清然傻?呵,笑话。“?”
江母看着他,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而轮椅上的江清然则脸色不大好看。贺寒川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把空杯子放到侍应生的托盘上,重新拿了一杯香槟,迈着大长腿离开了。向晚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她的胃不好,到了饭点没吃饭,胃有些疼。“江戚峰找你了?”
贺寒川连脚步都没停,漫不经心地问道。向晚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问她,她嗯了一声。“为了回到这个圈子,你还真是努力。”
贺寒川停下脚步,俯视着她,“你觉得你撞断了清然的腿,跟江戚峰还有可能?嗯?”
他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她,神色与往日无异,可她却莫名觉得他不高兴,尽管她并不知道什么地方惹到了他。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我没有。”
贺寒川轻笑一声,笑里似有讥讽。向晚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最后什么都没说。她的话他从来不信,没什么好解的。“贺总,好久不见。”
有人端着酒杯迎了上来,笑得一脸谄媚。贺寒川点了下头,抬脚欲走,但余光扫到向晚,他又停了下来,说道:“你是珠光宝胜的李总?”
“对对对!”
来人没想到贺寒川还记得他的名字,受宠若惊,“我是珠光宝胜的李光盛,去年的时候和贵公司有过一次合作……”他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最后礼貌性地跟贺寒川碰了一下酒杯。“我酒量不好,让人代喝,李总不介意吧?”
贺寒川说的客气,但没等他回应,便直接把酒杯递给了身后的向晚。李光盛在看到向晚身上的工作服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忙说道:“不介意不介意,荣幸之至。”
他端起酒杯,笑道:“我先干为敬!”
向晚垂眸看着手中的香槟,脸色难看极了。宴会上被人劝酒在所难免,但以贺寒川的身份,他不想喝,也没人敢说什么。他这么做,根本就是在整她。“怎么不喝?”
贺寒川偏头看着她,“是看不起李总?还是看不起我?”
听此,李光盛的目光落在向晚身上,皱了皱眉,脸色不大好看。“不敢。”
向晚低声说了一句,端起酒杯,小小抿了一口。贺寒川扫了一眼几乎没怎么去的香槟,声音清冷,“只喝一口,不给李总面子?”
“我怎么敢?”
向晚苦笑一声,逼下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仰头,一干而尽。香槟顺着喉咙流入身体,胃里一阵火辣辣的疼,如烈焰烘烤,似万针刺入,却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疼。她入狱前就有胃病,最好少喝酒,他知道的。见李光盛攀谈成功,又有不少人凑了过来,所有人卯足了劲儿,想要抱上贺寒川这个大金腿。向晚已经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酒,只知道胃里一阵火辣辣的,疼得近乎麻木,而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要吐就出去。”
贺寒川偏头看了她一眼,在见到她头上的冷汗时,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随即回复自然。向晚胃里翻涌得厉害,酸水顺着食道涌上来,又被她忍着恶心咽了下去。听此,她点了下头,捂着嘴,踉踉跄跄地跑进了洗手间。“呕!”
她紧攥着衣领,刚进入隔间,便吐了出来。中午吃的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她吐了半天,也只吐出来一些酸水。冲水声响起,有人出了隔间,拧开水龙头洗手——“你今天在酒会上见到向晚没有?”
“当然看到了,她穿成那个鬼样子,想不注意到都难。你说她怎么还有脸来这种场合?就不嫌丢人吗?”
“丢她自己的人也就算了,害得我也跟着丢人。我以前也就跟她一起逛过街唱过歌,结果好多人非得说我是她朋友,问我怎么不去跟她打招呼?!”
“清然就是太善良了,她要是直接起诉向晚杀人未遂,让她在监狱里待一辈子多好。”
啪嗒。向晚打开隔间门,走了出来,静静看着洗手台前补妆的两个女人。她们和江清然一样,是她曾经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