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站在门外的是向晚时,贺寒川眉梢微挑了一下,棱角分明的俊脸缓和了些,“你找我?”
向晚颤抖着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血液中翻涌的情绪,“我说我跟江戚峰没什么暧昧关系,你说你信我,两年前的车祸,你也说不怪我,对吗?”
“进来吧,外面凉。”
贺寒川看了眼她身上单薄的病服,身子往旁边让了让。向晚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一点点攥紧,没动,又问了一遍,“你说你相信我,是吗?”
“嗯。”
贺寒川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淡淡嗯了一声。向晚颤抖着深呼吸一口气,死死盯着他,“你亲口跟我说,我以后不用回梦会所上班了,对吗?”
“对。”
贺寒川说道。他的肯定并不让向晚觉得高兴,反倒怒气更盛,“你跟我说,我以后不用去梦会所上班了,却和我哥说你不会放过我……贺寒川,玩弄我很有意思吗?!”
微凉的走廊上,怒火烧得她身体燥热。贺寒川垂眸看着她,眸底一片幽深,喉结滚动了一下,什么都没说。“怎么不说话?!”
向晚全身细胞紧紧绷在一起,怒火和恨意几乎要从身体中冲出,“既然已经知道那件事是误会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林娜璐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脸色也不大好看。一阵风吹来,病服紧紧贴在向晚身上,愈发显得她单薄。贺寒川看着她眉尾的伤疤和瘦削的身体,心似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是不是留在我身边,对你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你觉得呢?”
向晚眉宇间尽是讥讽和嘲弄,声音由于过度拔高而显得有些尖利,“要是你被人误会,然后那个人打断了你的腿,把你送进了监狱,让你出卖男色去陪女人,还将你赤身裸体丢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践踏你的尊严,让你求生不能,只能苟活于世。”
她往前走了一步,剜着他,咬牙切齿道:“要是你被迫留在这个人身边,你觉得是折磨吗?”
向晚每说一句话,贺寒川的脸色就苍白上几分,她说得每个字都好像把尖刀,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心脏。他抿了抿唇,胸口处似是有巨石压着,“我没法放过你。”
“呵!”
向晚冷笑一声,愤怒几乎要将她炸裂,“你……”“你这辈子都只能留在我身边了,向晚。”
贺寒川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眼尾的疤痕,心脏处似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沉闷、压抑,每呼吸一口气都异常艰难。走廊上有几扇窗户没关,一阵秋风吹来,凉意沁人。贺寒川的话如一盆冷水,将向晚从头浇到脚,她身体冰凉一片,可心头的怒火却熊熊燃烧。冷与热同在,让她难受到了极点,几乎要将她撕裂成两半。“贺寒川!”
向晚用力拍开他的手,眸子一片赤红,“我的前半辈子已经被你给毁了,你非得把我的后半辈子也给毁了吗?我跟你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对我?啊?!”
旁边的几个病房门又开了,有几个人探出头,看清楚情况后,一阵抱怨声——“怎么又是你们啊?这里是医院,你们声音能不能小点?”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没有素质?”
“你们有什么事情出了医院再说,或者去病房里面说好吧?真是没素质!”
之前说过向晚跟林娜璐的那个老太太也开门走了出来,只是看到背对着她站立的贺寒川后,她皱皱眉叹了口气,又推门进去了。这件事确实是他们的不对,林娜璐赶紧笑着给那些病人家属赔罪,然后抓着向晚的手腕说道:“有什么事情,我们进去再说。”
向晚拨开林娜璐,没动,而是赤红着眼睛剜着贺寒川,压着嗓子问道:“为什么非得这样对我?”
“因为我爱上你了。”
贺寒川说得漫不经心,但全身每个细胞都绷得紧紧的,目光收集着向晚每个细小的动作。向晚身体一僵,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贺寒川跟她告白,却从未猜到过会在这种情况下,让人觉得吃惊,又好笑。“你说你爱上我了?”
向晚笑得眼泪花子都出来了,“贺寒川,你前一阵子刚把我裸着扔出来,现在却说爱上我了。”
泪水流入口中,一片咸涩,“你爱人的方式,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林娜璐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很是吃惊,嘴半天都没合上a。“对不起。”
贺寒川从未跟人说过对不起,可今天却跟向晚一个人就说了好多次,而每说一次,他心中那种刺疼感就要多上几分。他眸底黯淡了些,喉结滚动了一下,“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向晚脸上的泪刺得他眼疼,他伸手,想要替她抹去眼角的泪。但向晚头一偏,躲开了他的触碰,一脸厌恶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不会有以后!”
“你想离开?”
贺寒川收回手,微微眯了下眸子,声音里带了几分寒意。向晚面无表情,没出声,默认了。“你先招惹我的,”贺寒川微微弯腰,和她平视,“现在才想离开,晚了。”
两人呼吸交缠,距离近得暧昧,但却没有半分旖旎的气息。“你觉得你不让我离开,我就走不了了吗?”
向晚以前疯狂迷恋他的喜行无动于色,但现在却讨厌极了他这样自以为是的样子。他真以为他是贺氏集团总裁,就可以随意操控她的人生了吗?!向晚眼底的厌恶让贺寒川心头一阵阵刺疼,他微微攥了攥拳,直起身,淡淡说道:“你觉得你可以离开,向家可以离开吗?”
“你威胁我?!”
向晚呼吸比平时急促很多,眼底几欲喷火。贺寒川将她的恨意收在眼底,拳头微张,垂在身体两侧,不自觉地敲击着腿侧,“你跟我在一起,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我想要不和你在一起,你能给吗?”
愤怒、恨意、不甘还有无奈轮番争抢着向晚的身体,几乎要将她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