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糊涂啊！”

原本许昭落还对沈丹瑶的作为十分生气，可听到她提起自己的身世，又觉得心中一软，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里人多不方便，我们先进去，进去你再好好同姨母说……”说着她就要将沈丹瑶从地上拉起来，沈震梁上前一步将她制住，忍不住怒骂道：“你也糊涂！丹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你还这般护着她！”

他身为一个闲散侯爷没资格上朝，可外面的风言风语瞒的再好，也还是有风吹到了他耳朵里。看不惯沈家的人本就多，他只当是谁胡乱造谣，听听就过了，沈丹瑶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那般温婉可人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来？可他错了，听了沈凝姝的话，他才知道沈丹瑶不仅抢走了姝儿的三皇子，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让姝姝做妾，身为一个父亲，他怎么可能不生气！“姨父，姨父，瑶瑶知道错了，你不要凶姨母，姨母身子本就不好，万一再气出个好歹来……”沈丹瑶从护着她的许昭落怀中出来，哭求得更加厉害，许昭落见她这般了还想着自己，原先所有的介怀都烟消云散了，将她护得更加牢靠：“别说了瑶瑶，地上寒凉，你又怀着身子，先起来再说吧。”

沈凝姝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母女情深”的场面，指甲狠狠的嵌进了手心里，眼中满是凄楚。说惨，沈丹瑶小时候也确实挺惨的。她随父母出举家迁移，半路遇上了劫匪，全家大大小小二十多口人，除了沈丹瑶之外，无一幸免。当时沈丹瑶被路过的好心人搭救，她告诉那人自己在京城有一户姓沈的亲戚，于是那人便将她送了来。沈凝姝还记得那天的场景，明明是白天，天地间却一片昏暗，下起了瓢泼大雨。黑压压的云彩仿佛承受不住重力，要将整个天地笼罩，而小小的沈丹瑶被人牵着站在门口，全身都被浇了个透，眨巴着那双亮闪闪的眸子，看起来十分可怜。现在想来，那天的乌云不是想笼罩天地，它想笼罩的，或许只有沈家。沈丹瑶与母亲的妹妹长得极像，几乎是一来母亲就认出了她，从此让她留在沈府，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疼爱，或许是因为心疼她的遭遇，对她的疼宠甚至比沈凝姝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多。若母亲知道自己如此疼爱的人最终会害得沈家全部人头落地，害得亲生女儿被虐待至死，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母亲。”

她心头难受的几近窒息，沉声问：“她都已经亲口承认和三皇子有染，您却还顾着她的名声，你却连一点表示都没有么？你可有想过姝儿的感受？”

“姝儿，我……”许昭落下意识看了眼一旁的沈震梁，只见他的眼中也满是失望，顿时有些犹豫，是啊，这件事原本的受害者是姝儿才对，她怎么能先顾着瑶瑶呢？“姐姐，我知道你不肯原谅瑶瑶，可瑶瑶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丹瑶转而跪向沈凝姝，试图抓住她的衣摆：“姐姐，你不知道瑶瑶从小有多么羡慕你，你有姨父姨母的疼爱，又有三位哥哥保护，不愁吃不愁穿，总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所以后来三皇子和瑶瑶表露爱意的时候，瑶瑶一时糊涂，所以就……”“羡慕？你有什么可羡慕的？”

沈凝姝看着她这副假惺惺的嘴脸觉得心中厌恶，冷冷地将裙摆从她手中扯了出来：“自从你来到沈家，府中上下谁不是将你当作亲生女儿般宠爱，甚至还让你以沈家二小姐自居？但凡我有的，哪样在你手上没再有一份，都这样了你还会觉得委屈？”

“果然，狼就是狼，是永远也填不饱的！”

“你给我闭嘴！”

啪！颊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沈凝姝被打得偏向一遍，脑中都传来了一声嗡鸣。“母亲，你怎可打她！”

沈骏杰脸色大变，赶紧过来查看沈凝姝的情况：“姝姝，你没事吧？”

许昭落打人的手还没放下，胸口因为生气在剧烈的起伏着。“凝姝，我对你太失望了！”

她竟没有发现，自己养在身边的女儿，不知不觉竟成了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方才沈丹瑶说的那番话，成功激起了她心中的怜惜之心。她知道自己本来就有沈凝姝这么个女儿，肯定做不到一碗水端平，所以什么事都会把沈丹瑶放在最前面，没想到还是让她心中产生落差，犯下了这么大的过错。她真的愧对瑶瑶！许昭落二话不说将沈丹瑶从地上拉起，带着她进了府，一路还推开了好几个看热闹的人，沈凝姝低着头站在原地，看不清什么表情。“姝姝，我们进去吧。”

沈震梁看得心疼的紧，见那些看热闹的人还不愿意散去，忍不住怒骂道：“一个个围在这里做什么，有这空闲不如去纳鞋底，还能赚几个银钱！”

被这么一骂，众人对视一眼，也就讪讪的散了，沈骏昊上前将沈凝姝扶住：“姝姝，母亲她……或许是事情太多被冲昏了头，你莫要伤心。”

“我知道。”

沈凝姝抬起头来，许昭落指甲保养得很好，在她下巴划下一抹长长的血痕：“走吧，先进去。”

若换作是她，有沈丹瑶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美人在自己面前演戏，也是分辨不清的，何况是将她当作亲生女儿的母亲？她不怪她，但她一定会一步步撕开沈丹瑶的面皮，让母亲知道自己养了一条怎样的毒蛇！沈骏杰看着还没到自己胸口的小妹妹，眼中写满了心疼。不过几天的时间，姝姝她真的变了，眼中也不复之前的神采。她坚强、隐忍，看向沈丹瑶的眸子尽是冷漠，仿佛短短几天，已经历经了一生。“姨母……”沈丹瑶由许昭落牵着往里走，还不忘一脸担忧的看了看后面：“姐姐也是一时气愤，说出来那些话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