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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章、生死契阔赴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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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月轻笑一声,道:“巫王当年将妻子认作妖怪,容得拜月教徒对灵儿不利。如今竟要接灵儿回去,这不是咄咄怪事么?”

“这……”石虎一滞,面上闪过尴尬之色,“当年大王乃是误信拜月谗言,如今亦是十分后悔,想念女儿得紧。”

灵月摇头道:“此言恐有不尽不实之处。若真是想念女儿,为何十年间不闻不问,如今却来寻找?”

灵儿忽然抬头道:“我没有这个父亲!如今我跟着师父姓赵,叫作赵灵儿,南诏国种种,与我毫无干系!”

“灵儿!”

灵月轻唤一声,意含提醒。灵儿重新低下头去,一语不发。  灵月转向石虎道:“石长老,你应该听到灵儿的话了。她不愿回去,我这个做师父的也不能强人所难。”

石虎急道:“可是……”  灵月幽幽打断道:“莫非石长老还要强行带走灵儿不成?”

她话音刚落,一股极为沉重的气息宛若实质,骤向石虎压去,令其隐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石虎忙道:“老夫不敢!”

他心思急转,又望向灵儿,颤声道:“公主,如今大王已是病入膏肓之身,唯一的愿望便是再见你一面。你当真要这般狠心,连见面都不肯?要知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灵儿的身躯颤了两颤,抬眼看向石虎,道:“他……病重了吗?”

石虎还欲说话,却被李逍遥冷声打断:“病重也好,死了也罢,都与灵儿无关!当日他对妻女无情,枉为人夫人父,如今病重了却想女儿关心他。世间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石虎压住内心怒火,道:“李少侠,我敬你人品武功,一向讲求礼数。但你这般插手我南诏国的家事,怕是不妥吧?老夫请问,你是公主的什么人?”

逍遥一怔,暗想:是啊,我是灵儿什么人呢?一时间内心有些尴尬。却听灵儿叫道:“他是我的逍遥哥哥,是比亲人还要亲的人,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灵儿?”

李逍遥讶然望向灵儿,只见后者正冲他微笑,不禁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这个……”这下却轮到石虎为难了,他左思右想,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这样空手回去,他又十分不甘,且违背了巫王的命令。一时间他的额头冒起汗来。  盖罗娇嗤笑一声,将石虎的注意力牵引过去。后者沉着脸道:“盖罗娇,你笑什么?”

盖罗娇却未理他,而是肃正面色,向灵月道:“灵月宫主,不知我可否与圣……灵儿姑娘说几句话?”

灵月道:“请讲。”

盖罗娇转向灵儿,道:“灵儿姑娘,我知道你恨巫王,不愿认他。这是很正常的事,换做是我,我会比你更恨!但是南诏国是你的家乡,也是你母亲生长并守护的地方,你总不能不认吧?”

灵儿看了她一眼,道:“这位姐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盖罗娇迎着灵儿清凉如水的眸子,一时间有些愣神,干咳两声,道:“南诏国十年前闹过大水,大水过后,便是旱期,且已持续了整整十年。如今那里民不聊生,无法种植庄稼,没有水喝。很多族人都逃离出去,剩下的族人亦是勉强挣扎求存,好不凄凉。”

说着话哀叹起来。  灵儿惊呼一声,道:“那该怎么办呀?”

目中露出痛惜之色。  盖罗娇注意到灵儿目色有异,心中一喜,道:“其实只要能通过祈雨仪式,求来一场大雨,这个问题便能迎刃而解。可惜……”  灵儿奇道:“可惜什么?”

盖罗娇道:“只有圣女借助天蛇杖和圣灵珠的力量,才能成功求下雨来。可是前代圣女,也就是你的母亲,已经与水魔兽……一起消失,如今有资格继承圣女位置,并主持祈雨仪式的,只有灵儿姑娘你了。”

灵儿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盖罗娇叹道:“这也是我千里迢迢来至此处的目的。灵儿姑娘,你不用理会劳什子巫王,也不用继承鸟王位,你只要跟我回去,做新一代圣女,主持祈雨仪式,便可救下南诏国万千百姓的性命!”

石虎忽道:“公主,盖罗娇所言有理,望你三思!”

他一言落下,引得盖罗娇目光瞥至,其中满含诧异之色。盖罗娇不知这个与自己作对的老儿,为何一反常态支持自己。  石虎心中冷笑:“等你带公主离开,半路之上我就带人伏击,到时把公主抢过来!哼,我黑苗公主岂能做白苗祭祀!?”

灵儿听了盖罗娇的话,陷入沉思之中。依她本意,是再也不愿前往南诏国这个幼时伤心地的。巫后临终嘱托,也说过不让她再度回去。可一想到南诏国民众如今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她善良的天性却在一直催促:  “你不能太自私,你要想办法救一救家乡的百姓!”

灵儿神色一定,便欲发言,却听逍遥道:“灵儿可以回去,但不能跟你们黑白苗族的人回去!”

灵儿吃了一惊,下意识看向逍遥,却见后者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轻轻张口道:“相信我!”

“嗯!”

灵儿赶紧点头,握紧逍遥的手,心头流过一道暖流。  “这如何可以?!”

“不行啊!”

石虎和盖罗娇俱都惊呼道。  李逍遥冷冷瞥视二人一眼,道:“怎么不行?灵儿本性善良,欲要挽救南诏王国,我不会违背她的心意。但是你们这些人居心叵测,让灵儿跟你们回去,我不放心!”

盖罗娇皱眉问道:“不知李少侠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逍遥道:“我的意思很简单,你们两方各自回去,我会亲自护送灵儿前往苗疆,到时相机行事。”

石、盖二人闻言一愣。石虎犹疑道:“可是……”  李逍遥一摆手,道:“就这么说定了,你们且回吧。”

他转向灵月,道:“灵月宫主,在下越俎代庖,还请宫主见谅。”

灵月笑道:“李少侠的处理十分妥当,谈何‘见谅’?”

说着转向殿下二人,执起一旁案上茶碗,轻轻拨弄茶盖。  石虎和盖罗娇虽是苗人,但身为南诏国重臣,见多识广,都知道汉人端茶送客的规矩。于是对视一眼,忍下胸中无数言语,双双抱拳行礼,告辞离去。  灵月吹响唿哨,遥命火凤凰送二人回返十里坡。旋即转向逍遥,问道:“李少侠,你当真要送灵儿回南诏吗?你到底有何打算呢?”

李逍遥道:“其实我方才所说并无虚假。灵儿心善,已有定见,那我便跟着她,护她周全。至于到了苗疆之后,灵儿愿意留下,我就跟着她留下;灵月不愿留下,我就带她走……你们这样看我做什么?”

他疑惑地看向殿内众人。灵月、李大娘瞧他的目光俱有些调侃的笑意,而灵儿面色涨红,深深地垂下头去。  李大娘笑骂道:“你这呆小子,这话是随便说的么?你是灵儿的什么人,就跟她生死不离了?”

灵月亦笑道:“李少侠心直口快,这样很好。”

她转向灵儿,柔声道:“灵儿,李少侠愿意跟你形影不离,行那天长地久之举,那么你呢?你愿意吗?”

灵儿扭捏一番,轻声道:“我……愿意。”

李大娘拍手笑道:“这不就结了,郎有情妾有意。行了,难得我和灵月宫主都在这里,便做你们二人的主,让你们干脆成婚……”  李逍遥皱眉打断道:“婶婶你胡说什么,怎就扯到成婚上了?”

李大娘嗤笑道:“你还装傻?你方才所言,明明就是要与人家生死契阔之意,现在不认账么?”

李逍遥道:“我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我打算护灵儿周全不假,那是因为我把她当妹妹看,与男女之情无关!”

心中补充道:“还有受一贫所托,弥补原身遗憾之意。”

李大娘猛然起身,瞪大眼睛,喝骂道:“你这兔崽子……”  “你们别再说了!”

灵儿忽然叫道。她面容苍白,眼泪簌簌而落,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向门外跑去。  李大娘大声道:“臭小子,你还不快去追她!若是灵儿身上少了一根汗毛,看我不大耳刮子抽你!”

李逍遥下意识“哦”了一声,当即向外追去,来到门外广场上时,只见得灵儿的身形飘浮于高空,向着西方缓缓飞去。  此时灵月和李大娘来至逍遥身边,也望见灵儿飞离的景象。灵月叹息一声,道:“李少侠,如果其中有所误会,你当好言解释清楚,不要让灵儿一时激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

李逍遥面上一红,道:“我知道。”

李大娘喝道:“你知道什么?你这个……”  灵月止住李大娘的话头,从怀中摸出一只灵符,贴于逍遥背上,道:“这是驭风符,能让你在一个时辰内驾驭周边的风,借此飞翔。只要心中存想一些行进的命令即可。你快去追灵儿吧!”

说罢轻轻一推逍遥后背。  李逍遥只觉得一股轻盈的力道充斥周身,当即向上飞起,来至半空。他向下看了一眼,眼见灵月和李大娘抬头望着他,不禁心下一愣。  李大娘大声道:“愣神作甚!快去追呀!”

李逍遥点点头,认定西方,便心中存想:“向前飞!”

果然便有一股微风卷起他的身躯,快速向前飞去。  过得不久,前方出现一道倩影,正是灵儿。她听闻身后传来风声,转头相望,见到逍遥追来,当即扭回身,加速疾行。  “灵儿!”

逍遥焦急地大喊,无奈他的飞行本领全靠一张“驭风符”,速度无论如何快不起来,眼见灵儿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情急之下,他忽然惊叫道:“哎呦,不好!”

然后手足脚蹬,便向海中落去,溅起一大片水花。  灵儿忍不住向后看,正好见到逍遥落水,大惊之下,连忙旋身回转,来至逍遥掉落的上空,猛地栽下。  未想得刚一离近海面,就听哗啦一声,有人钻了出来,一把将其横抱而起。灵儿惊叫一声,刚欲挣扎,就听逍遥的声音道:“灵儿,是我!”

灵儿一怔,随即却挣扎得更厉害了,嚷道:“放开我!”

逍遥大声道:“别闹!”

随即升高身形,带着灵儿往仙灵岛的方向飞去。  灵儿浑身一僵,旋即瘫软下来,呜呜直哭,泪水濡湿了逍遥胸前的衣襟。  逍遥低下头来,无奈道:“又怎么啦?”

灵儿抽噎道:“你……你凶我作甚!你既不肯娶我,又为何来追我?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逍遥长叹一声,道:“怎么不关我的事?在这个世界,除了婶婶以外,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让你出一点事。”

灵儿“呀”了一声,面容飞红,轻声道:“你又说这样羞人的话了。你既然这样关心我,又为何……”她声音渐低,似乎底下的话很难出口。  逍遥张了张口,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他很想跟对方说自己是异世灵魂,解决原身的遗憾后,终究要归去的。他也很想再次强调自己只是把灵儿当妹妹。但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缺乏底气,好像这些理由十分苍白无力。  “莫非我真的爱上了她?”

逍遥不禁问起自己,内心深处的答案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就在这种纠结与静寂中,逍遥带着灵儿返回了仙灵岛。他刚落在水月宫前的广场上,将灵儿放下,就见李大娘闯上前来,先是狠狠瞪视逍遥一眼,随后拉住灵儿的手,柔声道:“灵儿,你别理这个傻小子,他的一切有我作主,我一定让他娶你!”

灵儿低声道:“我不想逼他。”

李大娘一滞,随即转向逍遥,目中闪动凶光,问道:“逍遥,如今当着灵儿和灵月宫主的面,你表个态吧!”

李逍遥下意识看向灵儿,恰好与灵儿偷偷瞥来的视线一触,旋即各自分开。他沉吟一会儿,挠了挠头,咕哝道:“现下谈及成婚……这个有点早,毕竟灵儿还小……”  灵儿闻听此言,眼泪当即便有泛滥之势,却被李大娘捏了捏手腕,轻喝道:“莫哭!”

又转向逍遥,刚要喝骂,忽听灵月道:“李少侠认为成婚时机不到,不如先与灵儿订婚,定下名分。等到苗疆之事完结,再行举办婚礼,如何?”

她此言一出,李大娘和灵儿俱都一愣,随即望向逍遥。李大娘眼内全是威胁之意,而灵儿目中则大有期望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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