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仞叹道:“所以你就默默保护了华山派这些年。”
风清扬沉默片刻,道:“保护倒谈不上。这里再不堪,也是我的家。我住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好奇怪的?”
裘千仞摇头笑笑,正欲说话,忽然眉头一皱,瞥向洞外,朗声道:“是东方不败吗?你既然来了,又藏个什么?!还有一位朋友,也请现身吧!”
。 风清扬吃了一惊,视线亦往洞外移去。 只听有人笑道:“任大哥,人家都当面说破了,咱们再不现身也不合适!”
伴随着轻笑之声,两道人影出现在裘千仞和风清扬身旁不远处。其中一人身穿大红衣衫,满面含笑,正是东方不败。另一人发须覆面,身材高大,身穿一件灰衣,乃是一位形态威猛的老者。 “任我行?!”
风清扬瞪大眼睛,讶然道。 那老者叹道:“风老先生,咱们分别经年,又能于此时相见,你我当真是缘分不浅!”
此人正是日月神教的前任教主,任我行。 裘千仞缓缓起身,道:“东方不败,你来得当真好快!”
心下却是一惊,如今对方并非孤身来此,而是拉了任我行这一帮手,对上自己与风清扬,后果实在难料。 东方不败笑道:“顶多三月之后,裘先生的伤势就痊愈了,那时倒霉的就是我。你特意将此种信息散发出去,不就是提醒我赶紧前来么?”
裘千仞先是讶然,继而平复了思绪,道:“不错。但是你看穿了又如何?还不是要脱离本家队伍,来至此处见我?”
东方不败“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我还说你找到什么凭仗呢,原来是一个躲藏多年的颓废老头!就凭你们两个,能对付我和任大哥么?”
裘千仞仰天笑了一声,道:“东方不败,你若真有把握,为何还要在这里磨嘴皮子?说狠话是没用的,你且上来试试,看你们前后两任教主合力,能否是一位病秧子和一个颓废老头的对手!”
风清扬此时跨前一步,与裘千仞并肩而立,笑道:“裘先生说得不错!东方不败,你不是自诩天下第一高手么?”
说着右手呈剑指,遥遥指向东方不败,喝道:“那就少要废话,动手吧!”
东方不败心下恼怒非常,却又有种隐隐的忌惮感,令他不敢轻易下场。 “可恶的裘千仞,我说你为何敢于引我过来,原来是打着以多欺少的主意!多亏我临时起意,加了任我行这层保险,若是不然,岂不正中了你的奸计!可是如今以二对二,任我行与我又不是一条心,我们能不能取胜呢?”
他想至此处,又犯起了疑猜。 原来在裘千仞等人逃往华山之际,东方不败精心布置,欲令教徒将三人截住,而拦截的主要方向,便选在通往江南梅庄的道路上。东方不败认为,他们必会设法营救任我行。其推测根据有二:一是任盈盈与任我行的父女关系;二是与任我行联手,可以对付自己。 而此番布置的结果却是一场空,三人并未前往梅庄,而是赶往华山派驻地。这种境况令东方不败摸不着头脑,若说寻正派中人联手对己,无论少林、武当,都是更加合适的选择。为何要选择华山派呢?就凭岳不群和宁中则?自己一针之下,能刺死他们俩! 就在东方不败暗暗揣测裘千仞等人的想法时,手下教徒忽将一封请柬交到他的手上。原来华山派忽然向四外求援,日月神教的教徒正好截获了一些求援的请柬,东方不败也据此知道了请柬中的内容。 “固守三月?哎呀,这可拖延不得了!若是等姓裘的痊愈,那时岂有我的容身之地?!”
他大惊之下,便欲率领手下赶去华山,然而心中又有些犹豫:“我一个人,真的能胜他吗?就没有绝对胜他的办法?”
他左思右想,最后灵机一动,真教他想出一个办法来:那就是放出任我行,与其联手对付裘千仞。 此举看似不可能,但在东方不败的算计下,竟成为现实。原因亦很简单,东方不败先凭借自己绝伦的武功,打服了乍离牢笼,立即动手报仇的任我行,然后提醒了他一段话: “你若和我联手,一起去华山杀死裘千仞,我便容你女儿重新入教,再做圣姑。”
随后他将裘千仞的生平事迹,以及其被任盈盈所救,自己又放逐任盈盈的经过讲述一遍。 任我行听罢又惊又怒,暗忖道:“此言不知是真是假,即使为真,若我答应其要求,真的杀了什么裘千仞,到时他还是不会放过我和盈盈!我又何必徒做仇人手中的刀子!”
东方不败见其眼中闪过坚定之色,忽然笑道:“你可想好了,若是再向我出手,我便一定杀你!”
又放缓口气道:“你被关押期间,我视盈盈为己出,让她做我神教圣姑,若不是她公开维护我的敌人,与我作对,我还不会放逐她呢!哎,可怜她一个女孩子家,从此竟成无根浮萍,不容于武林之间……”说着叹息连连。 任我行心中一痛,他知道东方不败此番言语不尽不实,但父女血脉相关,他又怎能不关心自己的女儿?况且对方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若真将任盈盈驱逐出教,以其身份而论,必不容于正邪两派,那岂不落得个无立足之地,人人喊打? “如今看来,也只有赌一赌东方不败的话,他杀了我倒没什么,只要盈盈平安,还能继续做我神教圣姑,那我便可以放心了。”
任我行想到此处,长叹一声,便即向东方不败俯首,答应了其联手之议。 东方不败见此大喜,立即带着任我行,与聚在梅庄附近的日月神教大队汇合,一起杀向华山。 然而此番行动并不顺利,日月神教众人到了玉女峰下,开始攻向华山派驻地时,真是步步维艰。一是华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二是岳不群等人早有准备,死死把守有限的几个上山通道,令得日月神教的攻势屡屡失效,教众更是死伤惨重。 如此三日之后,有教徒来报,少林、武当、丐帮等派徒众,正向此处疾行而来,不日便要赶至。东方不败心下耐性几乎耗尽,他想:“我本想凭借战力强行杀上山去,却险些陷入华山派的包围圈中,这等险要的地势,我教的人数优势偏又发挥不出……” 他思索半晌,还是觉得不该空等下去,便拉了任我行一起,两个人脱离大队,趁夜色上山,一番厮杀之下,终于攻破了一个山口,抢上山来。 东方不败大喜,正欲放出教内的烟花信号,却陡然一愕,发现自己本已攻破的山口,眨眼之间便有华山派弟子前来补缺。而且随着各类哨声信号发出,众多弟子手持火把从四方赶至,如数条火龙盘旋往复,隐隐便要将东方不败和任我行围在当中。 东方不败暗暗咬牙:“这是华山派的护山大阵!没想到彼派孱弱至此,竟还没丢下!”
他不敢怠慢,因为知道即使自己和任我行联手,也不能落入群阵绞杀之局,那会真有亡命之厄。于是联手任我行,选择一个方向杀穿过去,并随手抓了一名华山弟子,问清裘千仞所在之处——乃是在思过崖落脚。 任我行眼见东方不败将那名弟子拍死,皱眉道:“为何不趁机寻找岳不群和宁中则?若是将那二人杀了,华山派群龙无首,非被我神教攻破不可!”
东方不败冷笑道:“他们现下必定躲在暗处,不易寻到,咱们何必去费那个劲儿呢!若是耽搁功夫,被华山派趁机用阵法围死,岂不糟糕?咱们还是快去找裘千仞!杀死这厮后,其余都不是问题!”
任我行摇摇头,他认为东方不败此举非常不智,但他也懒得再说,当即便随着东方不败,辗转来至思过崖上。 然而两人刚来至山洞左近,东方不败便吃一大惊,因为发现洞内除了裘千仞外,竟然还有一人。此人虽然形貌大变,老了许多,但他还是一眼便发现其真实身份:正是失踪经年的风清扬。 这下东方不败陷入了犹豫之中:“这老儿怎会忽然出现?还与姓裘的搅在一处?”
正在他疑惑不定之时,却被裘千仞发现踪迹,叫破行藏。他被逼无奈,只好与任我行一起现身出来。 之后又是一番刻意的言语试探,东方不败并未发现对方有何破绽,反而被风清扬的挑战之语逼入墙角。不仅是裘、风二人,就连身旁的任我行,视线都落在他身上,想要看他如何应对。 东方不败沉默片刻,忽而冲任我行笑道:“任大哥,你当年与风先生惺惺相惜,如今老友重逢,岂有不论交情的道理?”
风清扬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似乎听到什么不可思议之事。而任我行亦是“哈”了一声,眼中闪过一道讥讽,暗道:“这等胆怯之辈,竟能从我手中抢过教主职位,还天下第一高手?真是可笑!”
但他如今被东方不败以女儿胁迫,对其所命不敢反抗,只好上前一步,向风清扬拱手道:“风先生,你我数十年前一战并不尽兴,老夫想再向你领教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