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别人约张东来这里,张东会认为这是一个儒雅文质的人。可约张东来的是曲成文,在张东的眼中,超人研究所做的一切都是变态的,可想而知超人研究所背后的曲家是多么变态。单说曲成文这个人,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彬彬有礼,可实际上内心却是一个极度自负且阴险的人,这么极端的两级面,也可看出曲成文是一个病态的家伙。曲文社分成很多个大厅,按照种类分类,戏曲厅里都是酷爱各种戏曲的人,诗词厅里都是摇头晃脑品读诗词的人。还有很多厅,张东正不知道该进哪一个的时候,突然一个穿着一身古典旗袍的女人走了过来,说道:“张先生,曲公子正在字画厅等您。”
“带路。”
张东笑了笑,这个女人一眼就认出了他,看来曲成文下了一些功夫的,也就只有附庸风雅的人才会搞这些名堂。到了字画厅,里面有一些人正在品字观画,也有一些人在书写,甚至还有人当众临摹。张东一眼就看到了曲成文,曲成文也一眼就看到了张东,笑着用力的拍了拍手说道:“诸位,我来引见一位才子。”
曲成文说罢,走到了张东的身边,笑道:“这位张东是一位大才子,对书画颇有一番独到的见解和造诣。”
“欢迎!”
有些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露出了笑脸,还鼓着掌说着欢迎。但有几个人却漠不关心连看都没看一眼依旧忙着自己的事,还有的人鄙了张东一眼,一副噗之以鼻的样子。张东虽然不知道曲成文在搞什么鬼,但竟然有人蔑视他,这让他很不爽。“晚生张东,见过各位大师。”
张东很谦恭的一抱拳行了一圈礼之后,走到一个刚才用鼻子发出对他不屑的哼音的一个老头身边:“这位大师看着好眼熟啊,不知是哪一位名家?”
老者顿时一脸尴尬,他哪里是什么名家,他只是一个爱好者,痴爱书法罢了,他到想成为名家,可没那个功力跟造诣。张东一上来就十分的谦恭,直接给他扣上一顶大帽子,狠抬了他一手,这太损了,让他完全下不来台了。有一些人在一旁偷笑也不搭腔,显然是喜欢看热闹的。张东保持着谦恭的笑容一直看着老头,而老头则脸色通红,嘴角抽动又抽动,可就是说不出话来,因为不管他怎么说,都会觉得很没面子很尴尬。曲成文突然哈哈一笑,上来解围道:“苟老虽然不是名家,但在东河市业余界也还算颇有名气,不如这样,让苟老和张东你们二人各写一篇字,让在场诸位欣赏一二如何?”
“好!”
“这个提议好。”
一帮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纷纷开始跟着起哄了。这些人,平常附庸风雅,自认像古代文人雅士一般,其实骨子里依旧像市井小民一般。人之常态嘛,如今的社会,在外都需要一副隐形的面具,都会尽量美化自己,如果不带上一副隐形面具,出门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张东自然不会拒绝,而那个老头也正需要一个台阶找回面子,自然不会推辞,只要字写的比张东好,那他的面子就可以赚回来了。两张书案,两张宣纸,两副笔架和从大到小的毛笔,端砚里已经有磨好的墨。一群人围成两个圈,分别将张东和苟老围了起来。张东几乎和苟老是同时奋笔疾书,围观的人纷纷喝彩叫好。张东这里有个人不知是太能吹还是太欣赏,看着张东写的字,还没等字写完就大声赞道:“好,真是妙笔恒生,笔走龙蛇,疾电如风,毫不拖泥带水,利索干净,力如虎,沉如钟,轻如燕,逸如云……”那赞美之词,真是犹如滔滔江水。另一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紧接着有一个人毫不示弱的大声赞起了苟老:“妙,妙极,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横、竖、撇、捺、勾、点、顿、挫,铿锵有力又飘尘脱俗,字如画,真个是字如画啊。”
曲成文在一旁笑眯眯的听着看着,没有任何表示,就好像他约张东来真个是为了切磋书画的一般。很快,张东收笔,另一边也随之收笔。两小圈的人自觉的散开,变成了一个大圈,把张东和苟老围在了里面。很多人小声议论着,对张东和苟老的字指指点点,品头论足。张东看了一眼苟老的字,苟老也看了一眼张东的字,俩人都没想到对方竟然写的和自己是同一种字体:狂草。狂草重在一个狂字上,这个狂可不是随随便便想狂就能狂的。能写好狂草的人,可不单单是大手挥笔墨就行的,字是很能体现出一个人的意境的,狂草这个东西,如果书写的人不够狂妄,那是绝对写不好的。苟老很狂妄,从对张东的蔑视就可以看出了,这个人是个狂徒,骨子里和外表都带着自负的傲气。而张东呢,虽然外表看起来时而温文尔雅,时而狡诈邪恶,实际上他的骨子里也是极其狂傲的。所以这两人的字虽然都是狂草,但体现出的意境却全然不同。苟老的字,将狂字体现的淋漓尽致了,任何人只要一看这字,就绝对可以感觉到一股狂意。而张东的字,却乍看如风中絮柳随风摆动飘逸自然,但细看之下却又觉得如同海中游龙,有一种唯我独尊的狂傲霸气,然而如若闭眼之后睁眼再看,又会觉得张东的字如同漫天云彩,变化莫测啊。一种是狂的酐畅淋漓,一种是狂的风云际会,真个是让所有人为之一愣,就连张东和苟老都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写出这么好的字,实在不好评判谁的更胜一筹,这就要看个人的口味来评定了。“好字,都是好字。”
曲成文鼓着掌笑道:“实在让人难以取舍,难分高下,不如就当做平手如何?”
苟老虽然觉得平手的结果让他很没面子,可是他却当真的服气,竟走到张东面前伸出手说道:“我老苟在狂草之上,除了有数的几位大家,还从未佩服过别人,小友的这一篇子,我老苟佩服。”
张东带着微笑还是伸出手和苟老握了一下,心里却在暗笑:“苟老?老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