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庄子坐落在湓江附近,江水湍急,黄沙滚滚,却在村庄上游不远处分了一支小流,这支流的水清冽又平静,有一条青石台阶从庄里向下没入水流。入水处还有不少石凳,就在两颗巨大的连枝树下,看起来是给妇人们浣纱的地方。此时庄内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到了河流的上游,靠近湓江分支的地方。叶恒和车云二人来到人群当中,前方不远处有一方小台,几个人穿着喜庆的红裳正在上面,敲锣打鼓,吹笙司乐。“老人家,你们在庆祝什么节日吗?”
车云拉着身边的脸色凝重的老者询问。“这是在庆祝湓水节。”
老者瞧了两人一眼,苦笑着摇头。“湓水节?是个什么特殊的节日吗?怎么我们都没听说过。”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迷茫。“是啊。”
老者目光忧伤的看向台上,叹息了口气,“湓水节,是只有湓江这条支流上的几个小庄才过的节日,三月一度。”
“三月一度?”
车云闻言大惊,节日不都是一年一度的吗,怎么会有一年四次的节日来,而且,似乎在场的民众神色忧伤的占多数,这让他很奇怪,开口询问,“既然是节日,为何大家都是不悦的模样?”
老者闻言十分恐慌,向两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紧张的看向河水,确认没有异变后才转身朝车云摇头,“公子切勿妄言,这是庆祝河神降临的节日,惹得河神不高兴,又得多献上几份贡品才能平息。”
“河神?”
车云闻言兴致大起,他们这些修仙者都见不着神,这个河神又是哪方神圣,一年四度临凡,“河神长什么模样?”
老者摇摇头:“河神尊为神明,它的圣颜哪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有幸观拜的。”
“即是如此,你们又如何得知河神降临?”
“自然是因为每次的贡品皆被纳收。”
几人谈话间,有一对七八岁的童男童女哭哭啼啼的被带上台,两人对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瞧这模样,这恐怕就是老者口中的贡品了。“老人家,你口中的贡品,莫不是那对童男童女?”
老人眼神黯淡,没有说话。“如若不奉上贡品,会是哪样?”
车云话里隐隐有些怒火,他无法接受拿小孩做贡品这种事情。“公子莫要多管闲事,河神若没能收到贡品,发起怒来,整片湓江化作血水,腥臭无比,无法使用,我们庄就要断水而亡啊!”
“还有这种事?这哪里是神明会做出来的!定是妖兽在作乱!”
车云闻言大怒。“公子勿要妄言!”
老者慌忙打断他,生怕他的话被河神听了去,“一年前,有天师路过此地,直道水里有妖,要除魔卫道,在我们呈上贡品后蹲伏,大闹神庙,触怒河神,非但没能走出庙门不说,湓水整整污了三周,水势一日比一日浩大,淹入庄子,吞了七八对童子,才恢复原状。”
“岂有此理!妖兽竟然敢如此猖狂!”
车云已经笃定老者口中河神必是妖兽,怒不可遏。台上,几人围绕着那对童男童女又唱又跳,喜庆得很,全然不顾两个小孩已经哭成泪人,仪式将毕,两人就要被送入庙中,车云站了出来拦下众人。“且慢!”
他从台下飞上去,引得底下众人阵阵惊呼。瞧着众人模样,手上几道手决打出,一道火团被他打到天上去,过会化作一只火鸟在人群头顶翱翔。“仙师!仙师!”
众人被车云的法术震惊,纳头便拜。车云见效果已达到,便对众人开口道:“湓河中没有神明,反而有妖兽藏身,祸虐一方。”
话音刚落,人群中有一消瘦的汉子不住的朝车云磕头,“仙师仙师!救救囡儿吧!救救囡儿吧!”
车云一挥手抬起众人,再度开口,“我既然出现在这里,定然是要诛杀此獠的,这两个孩子你们带走。”
“仙师,此时不送贡品入庙,恐惹得河神生疑啊!”
车云身后,似乎是庄主模样的老者,颤巍巍的抬头说道。“无妨,我自有安排。”
车云来到台下,叶恒身旁,附耳说起他的计划来。叶恒听完他的计划后,看向他的眼神古怪异常,“你若真变得女儿身,我当然没有问题。”
车云点了点头,和体内的另一道人格交流起来,不一会,他脖颈前的两仪玉一阵变换,竟然真变作了女身模样,让叶恒不住的啧啧称奇。“这两仪玉当真神奇。”
“走吧。”
车云性别转换过后,性子也换了,整个人散发着说不出的冷意,颇有点冰山美人的韵味。两人就这样扮做童男童女,由村民们送着,来到他们口里的神庙。神庙的门很大,有两三丈宽,村民们说这是因为每次河神降临过后,神庙门所在的墙壁都会出现这样大的窟窿,几次过后他们便把门做的这般大,这才避免了每次修缮。车云变身后一直不说话,被叶恒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了几次,便“哼”地一声转过头去,还不待叶恒打趣,自顾自的盘坐修炼起来,叶恒见状只得轻叹一句,“还真变成了个姑娘,连性格也不差分毫。”
夜色降临,庙门外不远处的河水开始冒泡,传来咕咚咕咚的响声。黑暗中修炼的两人同时退出来,睁开双眼,静待着“河神”现身。哗——巨大的破水声响传出,随着“咚咚“的脚步声,地面轻颤起来,是个大家伙。为了不打草惊蛇,避免被某些个秘术探中,两人都没有调用灵力,用神识盖住了自己,在外人看来,两人和寻常普通人无异。吱呀——两扇大红木门被推开,一股腥臭扑面而来,借着月光看去,那是一头长着四只脚掌的大怪鱼,比巴掌还大许多的鳞片在月色下反着光,长长的胡须拖在地上,布满又尖又西细牙齿的巨嘴正往下低着口水,一对浑浊的圆眼锁定在二人身上,瞧见两人并非童男童女,怒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