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志诚累了一天，回来没饭吃，还要被几个女人一通折腾，身心俱疲，吼了一嗓子：“妈，二姐——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电扇不是我买的，是悦华跟人买的！悦华买给孩子们用，等下次有票了我再给你们买，行吗？”

他没敢说是自己的主意，否则老太太闹得更凶。严老太是了解儿子的，根本不相信这话：“小三，你这个有了老婆就忘娘的浑小子！你下次有票了再卖给她不行啊？我年纪大了，还有几年活头？指不定哪天两眼一闭就走了，我这老了老了，临了都用不上你给买的风扇，你这是想要热死我老婆子啊！”

说到最后她抱着盒子往地上一坐干嚎起来。严志诚看着母亲呜呜咽咽的模样，着急的无从下手，锁着川字眉在院子里来回走。李玉华放好布料出来看他这样，摇摇头叹气，慢悠悠晃过去：“妈，二姐！这电扇是我找人买的，你们想要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出钱，我就给你们！”

严志诚跑过来拉李悦华小声说：“好不容易买的”李悦华斜了他一眼，摆了摆手。一步步逼近严老太，声音阴森：“一百块拿来，风扇你拿走，钱货两清！”

严二妮护在严老太身旁，装腔作势：“李悦华，你骗谁呢？大嫂跟你借一块钱你都没有，你哪来的钱？明明就是我三弟的钱！”

严老太见李悦华跟她要一百块钱，仿佛要了她的命一般。腾地从地上跳起来：“我凭啥给你一百块，那是我儿子给我买的！奥哟嘛呀，我的脚，疼死我了.”她跳的时候往后退了一步，脚一绊一个后仰摔进了大澡盆里，大澡盆里有半盆水。严志诚和严二妮赶忙上前把她从盆里拉起来。严老太站稳了，口里絮絮叨叨：“这是哪个现世宝，把盆放到这的啊？水也不倒了准备发酵蒸馒头！”

严二妮一边帮着抱纸盒子，一边回话：“是大嫂，昨晚洗衣服的盆。”

她没说盆里还有她的洗脚水。电风扇外包装的纸盒子湿了，严志诚赶紧夺下来，一脸急躁：“你们给我，这电器不能进水，要不然漏电，谁也使不了！”

严老太见儿子说得真切，又瞧着李悦华十分不在意的样子，糊涂了！风扇进水，这个贼婆娘怎么不着急？反倒是小儿子急得满头的汗。李悦华脸色平静的招呼严老太：“妈，你赶紧去洗洗，那水好像还洗过脚。”

又仰脸吩咐严志诚：“志诚，你快把电扇拿厨房用火烤烤，看看能不能使，不能明天还得去还了。反正钱没给人家，坏了得赔钱给厂家，唉―”她装模作样地说着，严志诚立刻领会了其中精髓。暗道这个法子也不错，至少打消了老太太抢风扇的念头，等下次弄到供应票再买一台给她就好。他唉声叹气地说：“是啊，妈——你赶紧去洗吧，水都臭了！媳妇，你烧饭，我修电扇。孩子们该饿坏了。”

小夫妻俩自说自话的一起挤进厨房，院子里就剩下严老太和严二妮两个人。严老太听了儿子的话，闻闻身上的味，果真臭臭的，忙脚下带风逃进了洗澡间。严二妮把手拿到鼻尖闻了闻，忽地“呕”一声差点吐出来，扭身也奔向洗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