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谈好了吗？”

吴全贵走过来问，不吭不卑喊了一声老村长。“好了，好了，”吴德海连连点头，眼冒精光的在自家二小子和一旁的李月娥身上来回逡巡，越看越觉得两人般配，不由呵呵笑出声来。吴全贵眼睛一点都没往李月娥身上瞟。但李月娥借着她叔公的遮挡，偷偷近距离打量吴全贵，倒是对他很满意。她想起李悦华刚才路上说的话不禁脸红，慌乱的抬眼寻李悦华的身影。就见李悦华和银巧站在不远的拖拉机跟前，朝着这边笑。李月娥暗自琢磨，她才不想让李悦华用媒人的身份压自己一筹，让李悦华有讨好吴村长的机会。她羞涩地往吴全贵脸上瞄，眼光自然被吴全贵截住了。吴全贵移开眼，毫不表情的挑了眉，说：“老村长，我们先走了！”

吴德海朝着老村长晃了晃膀子，让他止步，父子二人头也不回地走向拖拉机。四个人上了拖拉机，吴全贵抓着扶手娴熟的操控着拖拉机，不一会儿就上了大道。李月娥目送拖拉机远去扬起的黄土，久久没有回神。老村长堆着笑脸试探她：“月娥，吴村长家二小子你还满意啊？”

坐在拖拉机中间的吴德海开始夸李月娥，又逼问吴全贵印象如何。吴全贵压着烦躁说：“阿爸，咱们是去谈事情，又不是去相亲？”

李悦华和银巧不插嘴，交头接耳地小声嘀咕。“谈事情咋啦？谈事情就不兴相对象？”

吴德海思想比年轻人还开放。吴全贵扔了一句：“对她没兴趣。”

就再也不说话，安心地开拖拉机。碎嘴子吴德海婆婆妈妈，啰啰嗦嗦地给吴全贵洗脑。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与空气中闷热的风，伴着吴德海喋喋不休的声音，让人有种在大海上茫然无助的窒息觉。李悦华盯着父子二人，闷闷的想，这就是父爱吧？可惜她再也体会不到了。终于，拖拉机停在村长家门口，吴德海的嘴巴干得翘了皮，也住了嘴。吴全贵跳下去谁也没搭理，直接进了院子。李悦华和银巧下来还扶了一把吴德海，气得吴德海大骂：“这个小兔崽子，我是他亲爹啊，说了半天油盐不进，他一生气都不带给我扶下来的，唉――”骂完又道：“悦华，你俩回去吃饭，下午村委会再碰头。”

吴德海说罢，转身奔进院子，大概上了年纪跑得有些快，步子有些踉跄。两人在院外听见吴德海带着满肚子怨气，教训吴全贵：“人家姑娘哪不好了？长得端正，家庭门户也相当，还没处过对象。不像严二妮，长得胖没文化又懒又馋还死作。当我眼瞎啥都不知道，一会跟铁锤看电影，一会跟那个付秘书狂县城，你呢，还守着她，不是傻是啥昂昂？”

李悦华和银巧对视了一眼，并肩往家走。银巧一边拉衣角一边说：“我看啊，严二妮还真不如李月娥。姜是老的辣，吴德海眼光毒着呢！”

李悦华轻描淡写的：“谁知道呢？现在看着好的未必就好，现在不好的以后也不一定就差。严二妮可不蠢，她是个择木而栖的良禽。”

“悦华，你说的我咋听不懂啊？”

银巧有点蒙。李悦华笑着摇头：“我就这么随嘴一说，银巧姐当真了？”

银巧是个好学之人，没上几年学，就爱刨根问底：“那不能，悦华，虽然你比我小了七八岁，我却跟你学了不少东西。有时候吧，我觉得你说的特有道理，就比如说女人要独立那个。”

李悦华偏了头苦笑：“银巧姐，你现在想开了就好。女人不但要独立经济，也不能委屈自己，咱们有能力的时候，该吃吃该穿穿。一味地扣着自己，结果还没老就病倒了。谁来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