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货商场卖电器和卖衣服在不在一个入口。东边是卖电器的，西边是卖衣服和布料的。严志诚带着孩子搭了单位新来女同事许欣雅的汽车，上县城来买落地电扇。许欣雅说是到江浙一带公干的，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就找上了严志诚。严志诚原本不打算进城，许欣雅说她可以不用票买到小家电，严志诚动心了。他想着买台落地扇回来，把这个台式的给老太太那边用。许欣雅路不熟，靠着问路问来的。所以去县城，严志诚抱着妞妞坐在副驾上给她指路。只有石头跟个猴子似的趴在后车窗上，凝着外面的大树，心里叨咕：妈妈你咋还不回来？他们把车开到百货商场旁边的空地上停着，许欣雅抓了石头，跟在抱妞妞的严志诚身旁，看上去俨然是一家子。严志诚在许欣雅的帮助下，顺利地买到了落地扇，两百多块钱，花光了他两个月的工资。上回他说把小金库交给李悦华，后来一忙又忘记这茬。这回买完落地扇，再给老太太60块钱，还剩下二百多块，严志诚打算走之前一起交给媳妇保管。严志诚去收银的地方付钱，一抬眼就瞄到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眨眨眼，又揉了揉，人消失了。石头仰着头问：“爸爸，你眼睛怎么啦？”

“没，没什么。”

严志诚轻轻摇头，肯定是自己眼花了。他媳妇明明在伺候老太太，怎么会进县城？严志诚付了钱，拉着石头就去柜台上拿落地扇。妞妞在许欣雅身上朝着他伸手：“爸－爸－抱抱—――”许欣雅脸被妞妞的手肘杵了一下，疼的她呲了龇牙，颧骨处立刻红了一片。严志诚忙把妞妞抱过来，一脸紧张地问：“欣雅，有没有伤着眼睛？走，我去药房给你拿药。”

他扭头盯着自个闺女：“妞妞，给阿姨说对不起！”

妞妞被严志诚的眼神吓哭了，在他怀里大喊：“哇呜——不要――我要妈妈，妈妈——”许欣雅侧了身子手在脸上揉了揉说：“不碍事的，小孩子嘛，别骂她了。”

低垂的眼眸里一闪而逝的厌烦，在抬头时已经溢满了晶莹。那一肘子的确很痛，许欣雅在家可是公主，哪里吃过这种暗亏。要不是因为严志诚，她早痛下杀手了，哪里还会这么客气。妞妞哭闹，严志诚心里烦躁，伸手就在她屁股上拍了两巴掌。他还从来没打过闺女，这是头一遭。打完了看妞妞被吓得直抽噎，不敢出声，他心里是舍不得的。严志诚不去看闺女，石头昂着脑袋，瞪着黑葡萄的眼责问：“爸爸，你为什么要打妹妹，妹妹想妈妈才哭的。”

严志诚一愣，冷下脸反问：“你们听话的时候，我会打人吗？”

许欣雅笑着劝他：“好啦好啦，都是小孩子嘛，欣雅真不知道严所长还有这样一面呢？”

她歪了头调皮地冲严志诚眨眨眼。“怎么，我在所里不够严厉？”

严志诚忽略许欣雅的卖萌，想起他媳妇顽皮的模样。严志诚并不想打孩子，他是心里有事，妞妞又哭闹，他一急就动手了。平常妞妞这闺女特别乖，只有石头调皮捣蛋，打完了他又心疼。许欣雅给了他一个台阶，他正好顺着对方的话拐弯换了话题。单手抱着妞妞，长臂一卷将落地风扇夹在腋下，喊儿子：“石头，自己走。”

“石头，来，阿姨拉着你。”

许欣雅露出极其温柔的笑。石头见爸爸没喊那个阿姨拽着他，他黑眼珠儿滚来滚去。在许欣雅伸手的同时，揪住严志诚腰上的皮带瘪着小脸：“姐姐，我拉着爸爸。”

许欣雅尴尬地咧嘴：“瞧，所长你把石头都吓到了呢！”

严志诚呵呵一笑：“乡下孩子，皮糙肉厚，胆子也大。哪里就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