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见到陆奕,也算是父女二人这几年后第一次正式的相见。陆奕比起以前,要老态不少,整个人的气质也跟着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此刻,陆奕坐在评审席上,静静地望着陆清河,倒是有一点父亲的样子,眼里满满的怜爱和疼惜。只可惜,陆清河早就感受不到这些,在她看来,陆奕想比以前,更加对自己毫无感觉,或许,如果自己和上一世一样,突然死掉,陆奕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吧。陆清河缓和心情后,眼神飘向别处,却刚好和沈凡对视。视线凑巧碰到的瞬间,陆清河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可能是上一世死于心梗,这一世虽避免了嗜酒,但还是偶尔会有心痛。尤其是四年前,沈凡突然消失后,陆清河的心痛便愈演愈烈。她真的很想弄明白沈凡到底在做些什么,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和陆浅秋结婚,又会什么婚后还要一直对自己纠缠不清。太奇怪了。也太让陆清河难受了。到底在瞒着自己些什么啊。“好的,那刚刚我们的爱丽丝小姐已经展示过这一套‘夏日的遗憾’,那接下来就请这套服装的设计师——陆清河小姐为我们介绍一下有关这次设计的想法、心得或感受!”
主持人的话将陆清河的心拉拽回舞台上,台下再一次响起热烈的掌上。陆清河礼貌地对主持人、评审和观众微笑,接过话筒,说道:“首先感谢大家对这套设计的喜爱,接下来我为大家介绍一下我的设计—— ‘夏日的遗憾’。”
陆清河双手握住话筒,目光定格到台下。“其实,我们每一个人,在生命里,都会有遗憾的时候。遗憾,可能是某段回不去的岁月,可能是某个没完成的愿望,也可能是某个错过的人。”
陆清河想起她与沈凡的过往,酸甜苦辣,种种情感泛上心头。“所以,每一个人,都会有属于他自己的遗憾。而我的遗憾,则是有关一段美好的时光。”
主持人打趣道:“既然是美好的时光,为什么会遗憾呢?”
陆清河淡然一笑,“因为美好的总归会逝去。正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但有些人、有些事情,即便遇上,即便珍惜,最后却也往往会离你而去。”
台下逐渐安静下来,宋鹤轩专注地望着陆清河,心中似乎想起儿时,在得知陆清河搬走后,不断地找寻,那种苦涩再次令他心疼。“但这并不是说遗憾是不好的,恰恰相反,正因为有这种遗憾的感觉,才会让我们更加珍惜现在生命中已有的一切。”
陆清河换上灿烂的笑容,“我的这次设计,也是希望大家看到后,能有所感受,珍惜自己现有的人、事、物,珍惜每一刻时光,尽量别错过。”
陆清河的目光落在沈凡身上,“但如果错过,也不要紧。因为一切记忆,都已化成每个人生命的一部分,指引着我们,面对当下,迎接未来。”
台下掌声轰鸣,许多观众都深深地被陆清河的设计和话语打动,发自内心地赞叹起来。陆奕的眼角也不知何时闪着一些泪花。“初萱,女儿真的长大了。”
陆奕在心里对天堂的白初萱诉说着,“如果她知道我做的那些事儿,会不会原谅我呢?唉,当真如她所说,只可惜是我自己错上加错。如今,有再多的遗憾,也没有用了……”陆清河说完,小张便递过来一份卷轴,并结果陆清河的话筒,为她举在身旁。“大家可以看一下这幅图画。”
陆清河打开卷轴,一幅传统的中国山水画便显露出来。众人都一头雾水,带着迷茫与不解地等陆清河解释。陆清河轻笑着说:“大家注意看这幅画的右上角,上面有一首题诗,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便是我最终设计的灵感。”
陆清河又对评审和观众作了一番解释。“好的!那么请清河小姐先到后台休息一下。”
主持人对陆清河微微示意,“接下来我们有请来自‘VQK’的设计师及其搭档登场!”
陆清河礼貌地向观众鞠躬,走下舞台。“呼,清河,你太棒啦!”
小张刚进休息室,就瘫软在沙发上,脸上的黑眼圈此刻也格外明显。陆清河收好画卷,也坐下来,“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展览很快便结束了,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BOG’以一票之差夺得这届展览的冠军,而陆清河更是以评审的五票当选为今日的最佳设计师。“哇!清河,你果然是最棒的。五个评审全部把票投给你了诶!尤其是‘VQK’的人,居然就这么把冠军给了咱们?”
小张惊喜地捧着奖杯。陆清河想起陆奕的神情,有些晕头转向,正巧这时手机震动起来。“喂?”
电话里传来敦厚成熟的声音,“清河,是我,能过来一趟吗?我有话要跟你说。”
“父亲?”
陆清河有些吃惊。“嗯,地址我一会儿发给你,记得过来,我等你。”
“好。”
陆清河没有理由不去赴约,更何况,她现在对父亲、对整个陆氏集团都充满着疑惑。挂断电话,陆清河跟小张简单叙述了一下情况,让她保管好自己的设计和画卷,先回到公司。陆清河循着地址来到父亲所说的地方,刚一进门,就看到陆奕坐在茶桌前。“父亲。”
陆清河淡淡地打声招呼。陆奕表情依旧严峻,眼神示意陆清河坐下。“父亲终于找我了?”
陆清河坐下,盯着陆奕,终于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