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明宇比她想象的还要心急,既然他已等不及要去乱葬岗,那她准备的礼物也要及时送上才行。孙琉璃不想耽搁,问:“你有没有法子比楚王先到乱葬岗?”
“我带你去。”
元清冲她伸出手。孙琉璃选择性的忽视了他的手,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想起一事,转身指了指元一:“叫他留下先照看一会儿澈儿。”
元一顿时精神振奋,元清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才追着孙琉璃出去。比起儿子,还是先追到儿子他娘亲比较重要。夜色沉沉,荒凉的庭院树影斑驳,凉风阵阵袭来,气氛也比乱葬岗好不了多少。元清追上孙琉璃,一把揽住她的腰,脚尖一点纵身跃入夜空。夜色掩映中,男人的唇角微微勾起。乱葬岗一到晚上,就愈发的阴森恐怖。一道黑影跃至树上,惊起一片寒鸦。孙琉璃在树枝上站稳,拂开腰间的手,与他拉开了些距离。夜晚的凉风吹散脸颊的燥热,她抬手拍了拍,眼睛盯着底下。他们站的这棵树位于乱葬岗边缘一些,正好可将整个乱葬岗的情景收入眼中。不过这会儿底下杂草横生,偶尔鼓起几个坟包,更多的是横七横八被抛弃的尸体。好像哪里都差不多,她早已认不出当时被抛尸的是哪个位置了。不过没关系,也就是多费些时间。孙琉璃拿出准备好的药粉,在各处都撒了一些。才刚布置完,一群寒鸦飞起……又有人来了。呵,来得倒快!几个侍卫举着火把跑来,随后一个男人被押着丢在地上,慕容明宇缓步走近,脸色在火光明灭中越显阴郁。“当年把尸体丢哪儿了?”
“在、在……”男人的身体蜷缩着,颤抖着指着一个方向,“在那里。”
得到想要的信息,慕容明宇一剑结果了那人。将佩剑随意丢在地上,慕容明宇理了理衣袖,吩咐道:“过去看看。”
侍卫清理出一条路,两年前的尸体早已成白骨,只可凭借破烂的衣裳辨认一二。慕容明宇就站在这荒凉之地,入目皆是白骨,两年前孙琉璃被抛尸时,穿的是什么衣裳他早已记不清,更遑论要再找到她了。寒鸦停在周围的树上,不满的盯着这群突然闯入的人,却又不敢上前,时而发出几声怪叫。凄厉的怪叫,就像是在惨叫的冤魂。黑沉的夜里似有什么在酝酿,慕容明宇突然觉得眼前白雾弥漫,朦胧中有一女子缓步走来。“琉璃?”
他不确定的问。没有人回答他,眨眼间女子已到眼前。“你……”慕容明宇心里开始发毛,脚像是钉住了迈不开,颤抖着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已经记不清孙琉璃长什么样了,两年时间说长不长,却足够忘记一个人,况且这个人他从未放在心上过。眼前的女子好像是她,又好像不是。女子神情哀怨,毫无光彩的眼睛里不断的流出泪水。晶莹的泪水流下来,冲刷着脸上的皮肤,和着皮肤血肉变成血泪,一滴一滴的掉落。到了最后,两个眼珠子‘砰’一下冲了出来。慕容明宇一惊,眼神随着那双眼珠子往下,顿时一口凉气卡在了喉间,想叫又叫不出来。女子的腹部有一道刀口,鲜血汩汩的流出来。血腥气混合着腐烂的气味,冲击着慕容明宇的鼻子。当初剖开孙琉璃的胸腔取凤骨时,倒没多大的感觉,但如今这样看着,却觉得毛骨悚然。不对,被剖腹取骨的人怎么还可能活着!这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活着的他尚且不怕,死了他也不会怵!狠意一上头,慕容明宇觉得有了几分力气,一脚踹向女子。一阵血肉纷飞,和着女子阴测测的笑声,一具白骨轰然倒地。“咯咯……”孩童的笑声响起,一个小男孩趴在白骨上,天真烂漫的笑声在黑夜里显得愈发渗人。小孩慢慢的站起来,浑身皮肤青白,沾染着凝固的血迹,抬头看向慕容明宇。小孩容貌天真无邪,却看得慕容明宇背后冷汗直冒。他猛然就想起了白天说过的话:“若是本王的孩子还在,也该这般大小了……”若眼前这个就是他的孩子……不,不可能,孙琉璃生的孩子本来就不是他的种,他又何必害怕!今日,他便要杀尽这些鬼魅!小孩蹒跚着向他靠近,慕容明宇厌恶的将之一脚踹开。但小孩似感受不到疼痛,爬起来继续靠拢。慕容明宇不停的把小孩踹开,踹着踹着周围好像都是小孩的鬼影和笑声,有的甚至已到他身边,他渐渐踹得发起狂来。寂静凄凉的乱葬岗因为楚王突然的发狂,顿时热闹起来。树上的人看着底下也觉得热闹。元清甚至勾起了唇角:“他看见了什么这么害怕?”
孙琉璃摊手:“心里有鬼的人,就只能看见鬼。”
乱葬岗这种地方,来都来了,那就见个鬼吧!围观了一番慕容明宇的丑态,孙琉璃就撤了,她今晚得好好睡一觉,明早醒来欣赏楚王的憔悴。夜幕中,离去的主仆两还在商议。主要是元一强烈要求:“主子,属下以后就来保护小主子吧!”
“你不行。”
元清想也没想的就拒绝,“让十三去,你再安排两个在暗处。”
元一顿时精神,明面上的差事抢不到,暗地里这个他还不能内定一个名额吗?八月的天气还很炎热,天也亮得很早,清早的风微微吹佛着,令人神清气爽。吃过早饭后,孙琉璃再度给司澈诊脉,确定他体内的毒都已解,心里这才轻松了些。不过以此次为教训,孙司澈学医的事要提上日程了。以前她总觉得他只是个小孩子,会玩儿开心就行,平日里跟着她先略认一认草药,往后再系统学习,总归也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