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安惊出一身冷汗,他迅速拨开芦苇丛,心急火燎喊:“馨宝!”
芦苇丛拨开,陆泽安首先看见,一个獐头鼠目小个子男人,沿着湖岸线落荒而逃,看他那慌不择路惊惶样,丢馨宝进湖的大坏蛋是他无疑。陆泽安顾不上追捕大坏蛋,他目光投向湖面,天,馨宝手脚扑腾着,在湖水里奋力挣扎,湖水灌进她口鼻,呛的她连声咳嗽:“咳——咳——咳!”
“馨宝!”
陆泽安心急如焚,他脱下西装正欲跳湖,馨宝已扑腾到湖岸边,再手脚并用爬上岸。小姑娘浑身湿透,加绒秋装湿哒哒紧贴小身躯,发丝脸颊沾满星星点点绿色浮萍,小身子瑟瑟发抖,一声接一声打喷嚏:“阿—欠,冷,好冷哒。”
陆泽安赶紧抖开带着他身体余温的法兰绒西装,包裹住小侄女湿漉漉娇小身躯,撒开长腿以追风逐电速度,朝停车场跑去。再说那个丢馨宝进湖的小个子男人,他跑到停在路边的电瓶车边,刚跨上车座还没来得及发动车子,陆子潇冲上前,连人带车踹倒他,又使出洪荒之力举起电瓶车,丢在他身上。小个子发出杀猪般惊天动地惨叫声,陆子潇充耳不闻,他拽着小个子来到湖岸边,一脚将他踹进人工湖。待小个子爬上岸,陆子潇又是一脚踹出,再将他踹进湖里。另一边,陆泽安抱着馨宝上车后,他脱下小侄女身上湿漉漉童装,换上干燥松软新衣服,再用羊绒毛毯包裹住她。最后拿起吹风机,解开小侄女头上发髻,吹拂她湿淋淋头发。待小侄女头发吹干,陆子潇像拖死猪烂狗似的,拖着那个被折腾的上气不接下气小个子走过来,怒气冲冲地说:“这小子,糊里八涂,我问他受谁指使。他说,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只管拿钱办事。”
“问他,不如问馨宝。”
陆泽安正要叫馨宝下车,拉小个子右手一探究竟,馨宝边打喷嚏边说:“阿—欠,我早就看见啦。收买他的那个人,阿—欠,还是上次那个。就是,指使绑匪绑架我那个。”
陆泽安和陆子潇眼神交汇,心领神会达成共识:又是许慧在兴妖作怪。馨宝不停不停打喷嚏,想着她已经着凉,两个叔叔都失去游玩兴致。陆子潇开车,陆泽安抱着馨宝,紧赶慢赶赶回倾园。两个叔叔将馨宝放进卧室,而后,陆泽安到厨房熬煮葱姜水,陆子潇翻箱倒柜,翻出一盒儿童专用感冒灵颗粒。“用法用量,开水冲服。”
陆子潇盯着药品说明书,自言自语嘀咕,“感冒冲剂,味道怪怪的,估计她不吃。”
小孩子抗拒吃药怎么办?骗她吃,小孩子傻呼呼,好骗!小叔叔参照刷小视频刷到的旁门左道,琢磨出骗术:先拆开一盒“巧力趣”,感冒灵颗粒抖进巧克力酱,搅合搅合,而后拿起一根饼干,蘸取少许深棕色糖酱,花言巧语哄骗小侄女:“来,馨宝,吃零食啦。”
“阿—欠!”
馨宝打了个喷嚏,张开小嘴,吃下小叔叔喂到嘴边的小饼干。咀嚼两下,馨宝小脑袋里浮起大问号,“味道怪怪滴,是过期啦还是变质啦?”
“没过期,没变质。”
陆子潇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是新口味,就是这个味道,吃吧吃吧,多吃点。”
陆泽安端着葱姜水进屋,馨宝已吃下大半盒“巧力趣”。“三叔叔,这根给你。”
馨宝拿起一根蘸满糖浆的小饼干,“新口味哦。”
小饼干进嘴,陆泽安敏锐品尝出,巧克力酱里,加了感冒灵颗粒。感冒药混在巧克力酱里吃,胡闹!陆泽安向来信奉中药药效,亦相信食疗药效,对西药不以为然。他拿走馨宝没吃完的“巧力趣”,用小勺子舀起葱须葱白姜片熬煮的葱姜水,“馨宝,喝点葱姜水,喝了它,不感冒。”
乖巧懂事小馨宝,一口接一口,喝下辣乎乎葱姜水,喝完,她吸吸小鼻子,语气颇为遗憾地说:“可惜呀,没吃上小烧烤。烤土豆,烤虾仁,烤牛肉……我想吃的,都没吃到。”
陆泽安再和陆子潇交汇眼神,两个叔叔均是哑然失笑。到底是小孩子,刚刚死里逃生,心有余悸恐惧感一点没有,满脑子只想着吃烧烤。陆泽安摸摸小侄女脸颊,语气温柔宠溺:“谁说你吃不上,咱在家里,照样吃烧烤,在花园里烤了吃。”
“呜呼!”
馨宝掀开毛毯跳下儿童床,喜滋滋跑出蘑菇屋,跑出儿童园区,一直冲到庭院深深花园里,“吃烧烤喽。”
跟在她身后的陆子潇,又皱眉又扶额,“这孩子,脑袋里除了吃吃喝喝没别的,纯纯是个小吃货。咱们小时候……”他提及自个童年,陆泽安也想到他,不,想到陆家五兄弟充斥勾心斗角的复杂童年。“此一时彼一时,”陆泽安眼神动容,幽幽感叹说:“她跟我们不一样,我希望,她的童年欢欣欢乐,每一年,每一天都过得随心所欲。”
户外烧烤摊再次摆开,串在钢签上的荤菜素菜刷上油,在铁丝网上“滋啦”作响。鲜红牛肉呈现焦褐,土豆片边缘微卷,北极鲜虾油光铮亮……馨宝大概是跟小烧烤无缘,当食物烤熟装盘,撒上葱花蒜末辣椒粉,她拿起钢签正要大口朵颐,陆辞远驱车回家。他接到倾园家仆电话,得知小闺女逛公园意外落水,他牵挂小闺女安危,丢下工作急匆匆回家。眼见两个弟弟陪着馨宝坐在花园里吃烧烤,陆辞远气不打一处来。馨宝不懂事便罢,两个叔叔也没得分寸。着凉生病的小孩子,怎能吃油腻腻烧烤。陆辞远脚步裹挟怒气,三步两步冲到小闺女身边,劈手夺下她手里拿着的烤串,温和不失严厉命令她:“不许吃!”
“啊,爸爸。”
馨宝喊了声爸爸,无巧不巧又打了个喷嚏,“阿—欠。”
小闺女喷嚏声犹如冷水滴进热油锅,陆辞远即刻间炸毛,他不由分说对两个弟弟开火,“连个孩子都看不好,你俩改名,一个改名叫陆废物,一个改名叫陆蠢货算了。”
反应极快陆泽安,意识到大哥是为小馨宝落水之事大动肝火,他不作分辨,发自内心自我检讨:“确实是我们有错在先,忘了出门在外,小孩不可离开大人视线基本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