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霜刚把她们迎进正堂，正准备领进诊室，墨清玄提醒道：“先交银子，五万两。”

吴夫人翻个白眼，不悦地道：“我还能赖你银子不成？只要我儿子好了，一分也不会少你的。”

墨清玄看到她身后一脸呆傻之相的吴英杰，一想到这个人曾经想纳施灵儿为妾，就满心不痛快，“就是怕你赖账。”

吴夫人气得不由提高了声音：“墨清玄，你别欺人太甚！”

“这是施大夫交待的。”

墨清玄写了张收据单子递过去。吴夫人无奈，只得不情不愿地掏出一沓银票来，刚递过去又缩回来：“万一治不好，你们退吗？”

墨清玄：“不退，因为，肯定能治好。”

“我也不怕你们耍赖，治不好我到县衙告你们去。”

吴夫人把银票给了，拿着收据，在小霜的引领下，带着吴英杰进了施灵儿的诊室。“施姐姐诊病要这么多银子？”

司源目瞪口呆地看着墨清玄点完银票，塞到钱柜里，不由咽了咽口水。墨清玄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当然。”

司源啧啧嘴，很受打击，“我还以为施姐姐很穷呢，还打算回去之后把我攒的私房钱送来给她花，这样一比，我那点钱都拿不出手了。”

墨清玄继续打击：“嗯，她瞧不上的，你就别丢人现眼了。”

司源双手支着脸，神情分外沮丧，“说对是，我也要好好赚钱了。”

“那你还不快回去？”

“过两天，急什么，银子就在那里，反正也不会跑。”

诊室内，吴英杰像只乖巧的小狗一样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仍是不敢直视施灵儿。施灵儿看着他，桃花眸中清清冷冷的，“吴英杰，你欠我一条命，你说该怎么还呢？”

吴英杰不知是否听懂她的话，只把头越垂越低。“十万两一条命，太便宜了。”

施灵儿站起身来，吴英杰也立即跟着站起来。“既然拿了你的钱，我自然会治好你，不过，这笔债，还是要还的，先让你欠着，如果你好了之后再作妖，那我就让你以命抵命。”

她的语气像谈论天气一样漫不经心，取了银针过来，指指床道：“躺上去，把扣子解开。”

吴英杰乖巧地走过去，躺下，看着她手里寒锋冷然的银针，瞳孔猛然收缩，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抖起来。施灵儿冷笑道：“怕了？希望你以后看到我也用这种表情，不然，我今天救你，早晚也得弄死你。”

指尖轻舞，连续下了几银针。吴英杰僵着身子，一动了也不动，生怕自己叫出来，还抬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只有眼珠子还是活的。施灵儿施完针就把他扔在那里，又去看别的病人。当她回到诊室时，吴英杰早已睡了过去。她起了针，拍拍他胳膊唤道：“吴英杰，醒醒！”

吴英杰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被困在一个黑暗的井里，施灵儿的鬼魂如影随形，没日没夜的缠着他，攻击他，给他制造了无数可怕的痛苦，她像一个可怕的蔓藤缠在他的身上，将他团团围着五花大绑。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这个幽深的井里，突然照进了阳光，美妙如仙乐般的声音在唤他的名字，似乎有一股力量缠上他的胳膊，将他吊了上去。他睁开眼，头顶是一座宽大的梁头，上面很久没清理，结了几道蛛网。室内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似乎还夹有女子独特的体香。歪头看去，入目的是两张小床，几张坐椅，还有桌前立着一个身影清瘦高挑的姑娘。“既然无事了，去取药吧。”

一声清冽的声音响起，那姑娘回过头来，却是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眉毛浓黑，秋水盈盈的梅花眸清清冷冷，每一寸目光都写满了凛然不可侵犯的孤高冷傲。看着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吴英杰微微张了张嘴，没有之前的憨态，坐起身来，神色又有了从前的猥琐，“你是？”

施灵儿委婉地提醒道：“这里是药堂。”

吴英杰一愣，“药堂？”

他的记忆仍停留在私会施灵儿的那天黄昏。他记得，施灵儿的鬼魂来索命了。稍等，施灵儿的鬼魂……他猛然抬头，颤抖着嘴唇问：“我，我已经死了吗？”

施灵儿的鬼魂来索命，他怎么可能逃脱？施灵儿冷冷地嘲弄道：“以后少干阴间事，不然这地府是早晚要下的。”

“这么说，我没死？我真的没死？”

吴英杰从床上跳下来，隔窗看到了外面的阳光，明亮晃眼，真的没死，他还活着。当吴夫人看到从诊室里发足狂奔出来的儿子，先是大吃一惊，莫不是没治好，反倒发狂了？刚想上去拦他，吴英杰转眼冲到她面前，满眼欢喜地唤了一声：“娘！”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吴夫人被惊喜冲撞得差点站不稳脚，“英杰，你好了？你记起娘了？”

“我没事了，娘，我还活着，我没死。”

吴英杰看到了母亲，浓稠的堵满心口，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差点掉下泪来。吴夫人一把将吴英杰抱在怀里，大颗大颗眼泪籁籁地往下掉，呜呜地痛哭，“我的儿，你终于好了，你可吓死我了，老天保佑……”小霜见这情形，也情不自禁地红了眼圈。墨清玄见了忍不住地蹙眉，小姑娘怎么这么容易感动？那可是想坑害你家小姐的恶霸，收起你的感动吧。吴夫人回头看见施灵儿冷然地站在诊室门口，虽然她狮子大开口要了十万两，但总归救回了儿子，这一刻，她对施灵儿只有感激，走过去欠了欠身子，真诚地谢了谢她，这才带着健康完好的儿子离去。唐大夫听说吴英杰果然被施灵儿几针扎好，叹为观止，更为钦佩。施灵儿凉凉地道：“他那疯病就是我扎出来的。”

用她施家独特的针法扎的，她当然会治。唐大夫闻言，半天说不出来话。这肯定得有深仇大恨才能下这么狠的手吧。晚上，施灵儿回到家里，施家贤正惶然不安地等她，一见她便抓住她的胳膊无比惊慌地道：“小妹，大事不好了，大哥他被衙役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