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兜头一盆凉水,将梅花浇个透心凉,她想了想道:“我知道施灵儿的家在哪里,不如你送去她家吧,她那个有钱的未婚夫就住在她家,直接找他要银子。”
她听说,这个未婚夫曾跟墨清玄当街打架,两人都会些拳脚功夫,让他出面或许比较好。施家承一瞬不瞬地盯着梅花,不知是在认真考虑她的建议,还是在思忖她有什么不良居心。片刻,他起身伸手将梅花拉进怀里,脸贴着脸在她脸颊蹭了蹭,低声问:“你真的愿意跟我走吗?”
梅花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身子不由僵硬,施家承感受到了,不悦地皱眉:“你怕我?”
梅花摇头:“我,我只是紧张。”
“紧张什么?”
“万一被人发现了我们绑架施灵儿还勒索银子,我们俩就完了。”
“富贵险中求,要是成功了,我们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梅花道:“可是施灵儿……她是你妹妹。”
施家承顿时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心疼她?”
梅花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解释道:“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施家承不容她解释,咄咄逼人地问:“你让我把信送去她家,是不是有别的算计?你想替他们抓到我是不是?”
梅花吓得脸色惨白,语无伦次地道:“没有没有,我不想,我只是想让你快点要到银子,悬济堂的人没有银子,她未婚夫有银子……”施家承闻言,语气略略和缓:“真的?”
梅花含泪点了点头。施家承怀疑地看了看她,然后又温柔下来:“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是为了让你能过上好日子,明白吗?咱俩应该一条心,外人终究是外人,不会像我这样真心待你,我在监狱里天天想着你,我越狱也是为了你,为了来找你……”梅花越听越惊,这个男人经历了一牢狱之灾后性情大变,偏激极端又凶残,什么为了她,都是骗人的。如果没有上天游街时发生的一切,她或许会信。就在一个时辰前,他还拿着尖锥抵在她的脖子上,要杀了她。她这段时间跟着施灵儿做工,又与顾彰学习识字,听他讲了好些知识道理,时间虽短,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傻傻的村姑,她现在也算是见了些世面了,轻易不会再相信施家承这些鬼话了。但眼下,她不敢表露出来,还得装下去,她脑子里想着施灵儿演的那些戏,莫名获得了一些勇气,于是她佯装感动地趴在施家承的胸口,双手环抱他的腰身,一副小意温柔模样:“我知道,我也想你,我们拿到银子就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顿下来,好好过日子,然后……然后我再给你生两个孩子……”美好的生活蓝图,是梅花曾经向往的,那时她傻傻地听信施家承的承诺,希望有一天能与他过这样的生活,此时说出来,仿佛回到了当初的时光。施家承有些意乱情迷,将梅花紧紧地圈在怀里,“好好,这样最好,我很喜欢……”然后手开始不安分起来……梅花忍着,配合着,不敢忤逆,直到他开始脱她衣服,她才鼓起勇气拒绝:“别……”施家承被打断热情,非常不开心,“你不愿意?既然都愿意跟我走了,为什么还不愿意?”
梅花强压下心头的慌张,指了指这破旧的屋子,委屈地道:“这里,太脏了,我不想在这里……”施家承微不可闻地叹口气,“那等拿到银子,我带你去客栈。”
梅花点头。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好几次梅花想找机会问问喜林的下落,都没敢开口,生怕激怒他。天色暗下来,施家承从车厢里拿出了几块饼来,和梅花一道烤着吃了。梅花提议,“给灵儿送一块吧。”
施家承:“不给,饿一顿没事。”
梅花不敢多劝,闭了嘴。不多时,屋里便传来施灵儿的大呼小叫:“施家承,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施家承不理。梅花又道:“给她一块吧,不然她一直叫下去,惊动了左邻右舍就不好了。”
施家承一听有理,答应了,“我去。”
拿了块饼子送了进去。施灵儿仍是倚在床腿上,只是因为饥饿显得有气无力,一见施家承便骂:“你想饿死我啊?我都答应给你那么多银子,你连顿饭都不管,你有没有良心?”
施家承一言不响地把饼甩到她面前,正好落在她的腿上。施灵儿无语地看着他,“我怎么吃?你倒是把我的手松开啊。”
施家承犹豫了片刻,蹲下身子,拿起那块饼递到施灵儿的嘴边,打算喂她。施灵儿翻个白眼,张嘴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那是施家承的肉,到嘴又“噗”地一下吐出来,抱怨道:“这么难吃?又冷又硬,也没有菜……”施家承把饼往床板上一扔:“不吃拉倒。”
以前在家里,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面饼子,她还嫌弃上了,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本了。两人正对峙着,只听外面梅花突然惊呼一声。施家承面色大变,转身飞奔出来。梅花在另一个屋里围坐着一个火堆。“发生什么事了?”
施家承奔进去,见梅花坐着,拿着树枝正在拨弄炭火,并无异样。梅花摇摇头,朝他仰头一笑:“没什么,火星子蹦到我的衣服上,我吓了一跳。”
扯了扯衣裳,“这衣裳是今天新买的,烧坏了可惜。”
施家承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见她低垂着头摆弄着她的衣裳,好像衣摆上确实有一个小黑点,或许真是自己多想了吧,遂放下心来。施灵儿不知发生了何事,在屋里等了半天,也没见施家承回来,她又开始大呼小叫:“我要上厕所!”
施家承被她吵得头疼,但又不愿意让梅花过去,只得自己前来察看。施灵儿笑道:“不给饭吃,总给上厕所吧。”
“就在这屋里上。”
“我要拉屎!”
“就在这里!”
“你有什么毛病?这是人家堂屋。”
施家承不为所动。施灵儿气呼呼地道:“我憋着吧,不过我冷,你给我生个火来。”
施家承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用心,“给你火堆帮你把绳子烤断?你当我是傻子吗?”
施灵儿笑起来,“我就是考验一下你是不是傻子。”
施家承哼了一声,转身出了门。刚出去不久,施灵儿便听见院中传来施家承的喝斥声:“梅花,你在那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