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绮罗泪盈于眶,“清玄哥哥,你为什么信她而不信我?”
“我信证据。”
墨清玄指着地上的药渣,“这种用来治花柳病的药草怎么会出现在你的药罐里?”
江绮罗大叫道:“我怎么知道?你应该问施灵儿,是她给我开的方子!”
“我给你开的方子里可没有这种东西。”
施灵儿问,“你在哪里抓的药?”
“在在……神芝堂。”
见她眼神闪烁,施灵儿唇角勾了勾,“应该是仁心堂吧?”
江绮罗神色一慌,脱口道:“我,我当时走得急,也没看清是什么堂,反正就叫什么堂,药堂的名字都差不多。”
本来是诈她的,没想到一诈她就乱了阵脚,施灵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将手心的细草撒在地上,将斗蓬脱下来反手扔给墨清玄,转身便走。施灵儿之所以猜是仁心堂,是因为神芝堂没有这个药,素问阁与她共同开办义诊,江绮罗未必敢去,不然到时自己一问便会露馅,唯有仁心堂,既有这个药,又与她结了仇怨,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天作之合,竟让这两人碰上了。上次他们拒绝了仁心堂的柳老板参与义诊,这段时间风平浪静的,没想到事隔这么久,他又生事了,而且是与江绮罗沆瀣一气。有一点施灵儿想不通,这个局太低劣了。外人可能会相信她因为墨清玄与江绮罗争风吃醋,但是唯独当事人墨清玄不会信。她不信自己给他的印象是整天为一个男人勾心斗角的女人。甚至想出这种低级的招数,借用的还是自己开出去的药方。太蠢,蠢到极致。所以江绮罗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伤了身体不说,一旦被揭穿,反倒影响她在墨清玄心里的印象。施灵儿不理解江绮罗这个人,实在没办法想明白其中的原因。回到家里,小霜和秋宁又赶紧去给她打热水,泡在热水里,冰冷的身体被温暖包围着,施灵儿才感觉自己的灵魂回来了。她躺在浴桶里将今晚发生的事复盘一遍,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是仁心堂这事不太好办,他只是卖药而已,若说他存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恶意,证据不足,显得牵强。思来想去,大概就是知道江绮罗是她的情敌,所以给她添点堵。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江绮罗深知她与仁心堂之间的矛盾,她才来这几天,按理说对她的了解只是皮毛,如此说来,她应该调查过她,不然也不可能刚来就能精准地将她列为情敌,并快速出招。施灵儿想到这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先不管了,江绮罗以身试毒自己作死,那就作吧,反正伤的不是别人。————墨清玄去沐浴更衣了。江绮罗满怀忐忑地回到房中。呕吐散发出熏人的臭味,她捏着鼻子将房中的痰盂扔到门外,她从小养尊处优,打小就有成群的丫头侍候,从来没有干过种事粗活,一个没端住,差点就洒了满屋。此趟出行,并非没有带丫头,只是被她留在禹州城里了,为的就是让墨清玄亲自照顾自己,从而增进感情,只是墨清玄也不可能事事周到,于是苦了自己,这几日吃的苦头比过去十几年加起来都多,然而墨清玄还不领情。想到这里,江绮罗委屈不已,鼻头一酸,眼泪便掉了下来。默默哭了片刻,眼前一黑,墨清玄来了。他换了一身黑衣,刚洗的头发湿漉漉地散在肩头,几缕鬓发垂下来遮了侧颜,凛冽之感被减弱,平添几分柔和慵懒。江绮罗心里一喜,带着浓浓的鼻音撒娇似地唤道:“清玄哥哥。”
“说吧,到底为什么要用那种药。”
墨清玄背着双手,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江绮罗。江绮罗立即垮下脸来,“你为什么不认为是施灵儿害我,却认为是我自己害自己?”
墨清玄眸中微有黯然,“她不是那种人。”
她不会为了他去干这种事,绝对不会。就算全天下女人都会,她施灵儿也不会。江绮罗勃然大怒:“我就会?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墨清玄默然不语,只眸色阴沉地盯着她。他的沉默像一把刀剜上江绮罗的心,她更愤怒了,带着滔天的恨意尖声道:“我和你打小一起长大,她呢?你才认识她几天,你就这么相信她?她干的那些事哪件不是心思歹毒至极?她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哪里是善良人?墨清玄,你被她迷得昏了头了!”
“我只问你这件事,你不要扯她,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就算了有失体面的事,她也是被人逼的。”
江绮罗气得冷笑连连:“瞧瞧,瞧瞧你说的是这什么话?她施灵儿干什么都情有可原,而我与她初识,就给自己下毒嫁祸于她,对,我恶毒,我毒如蛇蝎。”
“你只是不想被我赶走而已。”
墨清玄直视她的双眼,“陷害她只是顺便的事,还有,今天晚上你在天香楼为什么执意要点龙眼豆?我记忆中,你并不喜欢这道菜。”
江绮罗眼神又开始闪烁不定,“因为,因为你喜欢吃,我知道天香楼有,便点给你了,这也有错吗?”
墨清玄冷笑一声,“江绮罗,不要将人当成傻子,在我面前玩阴谋诡计,你还嫩了点,让你娘来,她也只能是我的手下败将。”
“这两日养好身子,你就回京去。”
“还有,不要再靠近施灵儿,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警告,若你再敢对她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烂招数,休怪我翻脸无情。”
交待完这些话,墨清玄转身欲走。江绮罗大哭着控诉起来:“墨清玄,你没有良心,是,我就是为了不被你赶走才吃了那种药,可是我不想走有错吗?我想跟你在一起有错吗?我这些年为了找你花费了多少心思你知道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为了那个施灵儿,连你我之间的情分都不顾了,好,你越护她,我越要害她,不是她死,就是我亡,走着瞧。”
“还有,我不会走,我就要留在这里,你不愿我住在你家,我搬出去住,这乌安县也不是你的治下,你管不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