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讪讪地看着施灵儿，嘴唇动了两下，一句话没敢再说。施灵儿看出来了，刘家一家人都是欺软怕硬的软蛋。瑞雪不再说什么，转头钻进了车厢里。施灵儿也翻身上马。马槐客气地说一句：“不然你一起坐马车吧？”

“不了，骑马比较酷。”

施灵儿一夹马腹，骏马扬起四蹄朝村外疾奔而去。马槐：“……”他回头看了看还在惊吓中的刘瑞年，淡淡地提点一句：“少惹她。”

施灵儿伫马在村头等他们。背景是连绵起伏的如黛青山，她一身胜雪白衣端坐高头大马上，衣袂翩飞，英姿飒爽又飘然若仙，宛若一幅油画。马槐从车窗外看见她，不由啧啧嘴，“长得漂亮又不好惹，也不知墨兄弟是如何消受的。”

感受到一抹目光，他侧头见瑞雪正淡淡地看着他，忙摆手讪笑一声：“随口一说，你可别告诉她。”

瑞雪垂下眼眸，不置可否。马槐便爬到车前头坐在车夫旁边跟施灵儿聊天。“你又好几天没去我那了，今天要不要去坐坐？”

“不了，改天吧。”

施灵儿便蓦然想到了墨清玄，以往她去，他必然也会去，而今他已经离开了乌安县，不由得内心伤感。马槐盘起双腿，单手支着下巴，随意地问：“我有时就看不懂你行事，你为了一个丫头怎么还跟人家父母兄弟打起来了？”

瞧把人打的，胳膊都扭断了，他一个黑色会都很少那样打架。施灵儿瞥了他一眼，看在他帮了自己一回的份上耐心解释：“他动手要打瑞雪，我是英雄救美。”

马槐一听这用词，很想笑，真诚建议：“今日不同往日了，您是神医，以后注意点身份儿，跟那种人动手跌份儿，要是麻烦多，那就找几个护卫，不必事事自己动手。”

施灵儿暂时还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今天瑞雪的事是个意外，她仍是表达了感谢：“今天多谢你。”

“我没做什么，他还是害怕你的神医身份，诶，你是不是还没意识到这个身份有多厉害？”

“我知道我很厉害，但似乎和你说的这个厉害不太一样。”

“一样的，至少在乌安县你是可以横着走的，邻县也可以，你的义诊受惠百姓远不止乌安县，你如今可谓是美名远扬，谁都得给你三分面子，何况禹州府尊的公子也是你治好的，这份救命之恩亦是人人皆知，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你是知道的。”

马槐费了半天的口舌给她讲明白如今她的声望有多高。“以后有事就报你的名号就行了，不必事事跟人动手。”

施灵儿听了点头，“受教了。”

她不想报名号，她就是想揍刘瑞年。瑞雪在车厢里听了，心潮不由随之澎湃，满心感激又万分荣幸，她真是撞了大运遇到这么个贵人，而自己却不知珍惜，想到之前自己的坚持，此时只觉得如同猪油蒙了心，小霜和秋宁那般相劝，小姐也将利弊一一告知，她却仍是一条胡同走到黑，真是蠢得要死。现在她想通了，她不要嫁给施家贤了，她要像小霜和秋宁那样跟着小姐，一起开店，一起侍候小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解开了这个心结之后，瑞雪只觉得通体舒泰，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马槐将她们两人送到施府，再三嘱咐她过几天去打麻将，还说有一笔麻将分成的款子又要到了，她可以顺道去拿，然后才驱车离开。施灵儿离开时并没有告诉萧怀冰，好在萧怀冰也有些疲惫，而施灵儿今天给了他宛若临终关怀般的关心，再加墨清玄走了，所以心情是前所未有地好，便默默地回去歇着了。施灵儿一回家，他便前来邀功：“我已经让程旋带人看着卫家了，一有消息会立即来报。”

“多谢你费心。”

施灵儿感激地道。“瑞雪的事处理好了？”

“也不算好，悬着呢。”

只是先把瑞雪从她父兄手上夺回来了，但这件事并没有处理完毕，施灵儿想到瑞雪说过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会不会后悔又变卦，过两天再问问她最后的决定，如果她坚持，就继续帮着撮合这门亲事。“不必急，慢慢来，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尽管开口。”

萧怀冰虽不屑于对下人这么关照，但施灵儿上心，他便也只好跟着操心。两人正说着，瑞雪便来了。她在外头敲了下门，施灵儿便瞧见她了，朝她招招手道：“进来吧。”

瑞雪看了一眼萧怀冰，犹豫着，“小姐若是不方便，我等会再来。“方便。”

不知是不是错觉，施灵儿感觉瑞雪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眉头舒展开了，没有了之前的郁郁之色。瑞雪便抬步走了进来。萧怀冰脸皮厚，也没说要回避，大大方方地喝着茶旁听。施灵儿猜想瑞雪可能有事，便下逐客令：“你先回去吧。”

萧怀冰便道：“我也听听，瑞雪姑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义不容辞。”

施灵儿只觉得他在的话瑞雪可能会不好意思，就听瑞雪大方地道：“多谢萧公子，我想跟小姐说说我腹中孩子的事。”

施灵儿立即道：“看吧，孩子的事你没什么可代劳的。”

“行，我先走。”

萧怀冰尴尬地清咳了一声，那确实没什么能帮忙的，他又不能帮人家养孩子。待萧怀冰离开，瑞雪扑通一声跪在施灵儿面前，神色坚决，语气掷地有声：“请小姐帮我把孩子打掉。”

施灵儿瞪大眼睛，确定自己没听错：“你确定？真的想通了？”

瑞雪仰头看着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不想嫁给施家贤了，也不想要这个孩子，请小姐帮我。”

“你先起来，起来慢慢说。”

施灵儿忙上前一步拉起她，示意她坐在旁边椅子上。瑞雪坐下，没再像之前那样柔柔弱弱地流泪，似乎突然长大了，坚强了，她眼中闪着光，一字一句毫不拖泥带水：“我要跟着小姐，像小霜和秋宁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