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顶着两个黑眼圈，在她小院的门口与萧怀冰狭路相逢。“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施灵儿再见萧怀冰时心情颇为复杂。萧怀冰打量着她，扯了扯嘴角：“昨夜没睡觉做贼去了？”

施灵儿揉揉眼睛，找了个理由，“没睡好，一直梦到卫二夫人在公堂上的情景。”

宋氏在公堂上先是杀了负心汉，后又当场捅了自己，这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化得了，她做噩梦很正常。萧怀冰却给她找了理由，“怎么，还觉得对不起她？”

“是啊，是啊。”

施灵儿神色黯然地道，“我费了那么大劲还是没救下她，确实心里很难受。”

“人各有命，是她自己选的。”

萧怀冰拍拍她的脑袋安慰道，他个头高，一抬手便触到了施灵儿的脑袋，她躲躲都来不及。“嗯，去吃早饭吧。”

施灵儿迅速逃离，与他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饭厅走去。萧怀冰疑惑地看着她，总感觉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又说不清。“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心事？”

萧怀冰在背后突然问。施灵儿头皮一炸，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萧怀冰眼疾手快，长臂一卷将她半揽进怀里。“小心些。”

萧怀冰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施灵儿稳了稳心神，暗怪自己太没出息了。她道：“我就没睡好，有点头重脚轻的。”

萧怀冰打量她的脸色，“不然再回去睡一会？”

“好。”

施灵儿立即答应，转头就往回走，连走边说，“你去吃吧，顺便跟小霜说一声。”

她飞快离去的背影，甚至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萧怀冰眯了眯眼睛，嘴角冷冷地掠起。——今天的早饭因为多了两个新成员而格外丰盛。施锦书和惠兰一起帮忙端早餐，各色样式摆满了一桌子，两三个人肯定吃不完的，不过两人在卫府见惯了主子们的铺张，对这阵势见怪不怪，摆完后便非常规矩地站到一旁侍候。在卫家，主子吃完后才能轮到丫头，在这期间，她们得随时侍候主子，帮主子盛饭布菜换汤拿碗随叫随到。哪想小霜秋宁瑞雪三人一屁股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吃，小霜还叫喊着：“我要吃两个煎蛋！那个新做的酱菜我喜欢吃，秋宁你推过来一点！”

施锦书和惠兰互看一眼，再次被震惊。这是主子们的早餐，你们怎么给吃了？还有，你们不等主子吗？没等她俩从震惊情绪中缓过来，小霜看到她们站在一旁不动，奇怪地问：“你俩站着干嘛？不饿吗？”

惠兰难为情地问：“这，这不是主子的早饭吗？我们吃……不太好吧？”

秋宁噗嗤笑了：“也怪我们没说清楚，我们家早饭都是和主子一起吃的，小姐喜欢睡懒觉，也不太和我们一起吃，有时候她起来就赶上了，起不来就算了，不用等她，你们快坐下吃吧。”

施锦书又被刷新了三观，“那，神医不生气吗？”

小霜一边咬煎蛋，一边笑嘻嘻地道：“你跟她太客气她才生气呢，你俩快坐下吃吧，再等饭该凉了。”

惠兰干笑两声，“神医待人真是太好了。”

刚想拉着施锦书坐下，就看见门口人影一晃，萧冰怀冰走了进来。银色面具闪着寒光，白衣亦冷意逼人，一声不响地走到上首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仿佛没看到屋里人一样，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常态。施锦书和惠兰的动作僵住。这个萧公子显然和神医不是一样的人，他也不介意吗？她们向小霜秋宁看去，这两人也仿佛没看见萧公子，津津有味地吃着碗里的食物，没起身行礼，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打。而萧公子似乎也习惯了，丝毫不见怪罪。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小霜大声催道：“你俩快坐呀，墨迹什么。”

她咽下一口粥，有点口齿不清地道，“小姐让你俩今天跟我们去店铺玩，快吃，吃完跟我们一起走。”

“哦好，知道了。”

施锦书和惠兰这才坐下来，拿起筷子开始吃，不过她俩吃得格外安静局促。她们的人生中可从来没有过跟主子同桌吃饭的时刻，这是人生第一次，有点不习惯，食物入口味同嚼蜡。然而小霜她们三个吃得非常轻松，还时不地逗趣几句，好像萧怀冰根本不存在，总之，气氛和谐又怪异。施锦书和惠兰是从来没见过哪家的丫头与主子是这种相处的情景，一顿饭吃得战战兢兢，好像下一秒就会被人拖出去乱棍打死。不过也让她更加深刻地了解到施家的规矩，那就是没有规矩，轻松自在人人平等。施灵儿回到屋里，趴在床上左思右想，然后跳下床拎着药箱就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