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

萧倾月很快回答，眼中却又蓄满了泪水。她低头，眼泪大滴的落下，砸在地板上。原来，她也有等到他说对不起的一天吗？片刻的恍惚，萧倾月擦掉泪水。又来了，那种感觉又来了。萧倾月无奈苦笑：“你别再说了。”

不要再跟她说话了，不要再跟她提以前的事情了。她能控制的了自己的行为，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很难过，真的，她难过的快要死了。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抽抽，要不是每一次这种悸动的出现，她都是清醒状态。恐怕她自己都会怀疑，是不是原主的灵魂还在这具身体里。“你……哭了？”

谢锦昱抬手，想要擦掉她的眼泪，抬到半空的手却又无力的落了下来。萧倾月的扎针，让他暂时全身上下都不能动。萧倾月只觉得心底一阵委屈，但总归要走了，她索性将心底藏着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就当是替原主满足心愿吧。“我以前是喜欢过你，喜欢你喜欢的无法自拔。”

萧倾月闭上眼，语调哀伤：“我曾经求我的父亲，让他冒着被陛下责罚的风险，替我求来了这桩婚事。”

“可是，成婚当晚我就明白。你的眼睛里，没有我。”

“我为你做过很多事，但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萧倾月长长的睫毛下，泪水如掉了线的珠子，不断滚落。“你多年冷落，我不怪你。你信了我与他人偷情，是你不对，但我也散播谣言，让京都的人都误会了你。琅琊山上丢下你，是我的错，但我如今也已经治好你的腿，已经互不相欠。”

“从前种种，都不必再提了。你我缘分，到此为止。”

谢锦昱动不了，眼神却一直落在她身上：“互不相欠？”

他很着急，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到此为止？”

萧倾月说完了话，擦掉泪水。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伸手将他身上的针一根根拔下来。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地如同一潭死水：“答应我的休书，希望殿下不要再食言。”

谢锦昱身子动不了，只有手指在颤抖，看着她那样平静的动作，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如果我说，我不会再冷落你了呢？”

萧倾月手上的动作一顿，银针停在半空，闪闪发着光。他这话，是表白吗？应该不是吧。他也许只是觉得新鲜，觉得如今的萧倾月，跟以前不一样了，才会多看两眼。他明明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冷舒望，又怎么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呢？她的美貌，她的医术，换了任何一个男子，可能都会有几分好感。但那不是萧倾月想要的。半晌，萧倾月笑了。“可是如今，我已经不再喜欢你了。”

萧倾月继续手上的动作，幽幽道。他急乱道：“就算是这两年，我也并不讨厌你！我只是……”“好了。”

萧倾月淡淡的打断他。最后一根银针已经拔出，谢锦昱惊讶的发现，他可以动了。先是手，然后是胳膊。最后，谢锦昱试探性的动了动他的腿，能动了！谢锦昱立刻起身，拉住萧倾月的手：“你听我说！”

萧倾月没有挣扎，而是定定的看着他，口中轻声数着：“三、二、一。”

谢锦昱猛地瞪大眼睛，之前坏死的那条腿，仿佛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萧倾月轻轻推开他，谢锦昱一动，立即又咬着牙，动也不敢动一下。“你的腿刚好，恐怕还要再麻一会儿。”

萧倾月起身，从桌上的药囊中拿出那个白瓷瓶，一边嘱咐他：“这里的药，每天三次，每次一颗。等你喝完的时候，腿就会完全好了。”

谢锦昱好容易才保持一个姿势，将那股麻经儿暂时压下去，看着她。萧倾月把要递给他，却看到他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差点忍不住想笑。腿麻了，那可是真实太惨了。又过了一会儿，谢锦昱的腿才终于有些好转，虽然还是麻，但可以忍受。他叹了口气，自己做到了轮椅上，当着萧倾月的面写休书。萧倾月坐在对面盯着他，她今天非得拿到休书不可。谢锦昱手上的笔提起又放下，然后又提起，定定的看着她：“你说，休书上写什么理由好呢？”

萧倾月看他，十分不耐烦：“随便写一个不就行了？”

谢锦昱微微叹气，估摸着就算写她不守妇道，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于是他提笔，一边写一边念：“忠勇侯嫡长女萧倾月，因嫁入王府两年，依旧无所出。有夫谢锦昱，情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永无政治。委是自行情愿，即非相逼。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

萧倾月瞥了他一眼，无所出？呵呵，用这个理由，他恐怕能把王府的女人们都给赶出去吧？“好了。”

谢锦昱拿起休书，又细细看了一遍，这才递给她，眼神中无限哀怨：“你看看。”

萧倾月粗略看完，放回去：“按手印吧。”

按完了手印，休书生效，她从此就自由了。谢锦昱拿出印尼，盯着看了半晌，没有打开。他道：“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休了你。”

就算是那两年，她像附骨之蛆一般四处盯着他的行程时，他也未曾有过休妻的想法。当然，他那个时候也没有想到，萧倾月居然会离开他。萧倾月道：“别废话，快点按。”

谢锦昱苦笑，在休书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萧倾月毫不犹豫的在下面追加了自己的手印，协议完成，萧倾月将休书收到怀中，转身朝她笑：“谢了。”

说罢，便要离开。行至门口时，背后传来了谢锦昱的声音：“你以后，要回侯府吗？”

萧倾月没有回头，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这就不劳清王殿下担忧了。清王妃的位置如今空了出来，清王殿下有着闲工夫，不如早点将冷舒望提为正妃，也省得再辜负一个爱你的女子。”

说完，她抬脚又要离开。“萧倾月！”

谢锦昱再一次叫住她，看着她的背影，他的手陷进软软的被子里，道：“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谁知道呢。”

萧倾月不愿再跟他说话，又往前走了两步。“等等！”

谢锦昱再一次再一次叫住她。萧倾月终于转过身，不耐烦道：“清王殿下有什么话麻烦一次说完！”

谢锦昱顿住，半晌，道：“一路小心。”

无论有什么话，她都已经不想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