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蛮族的人竟被谢道诀关在马棚子里,她一过去便闻见了一股刺鼻的臭味,再混着她手里提着的饭菜的香气,几乎让人作呕。这马棚子外面有北府军在看管着,只看了一眼便放他们进去了。萧青寇忙对那两个小厮道,“我去给他们送饭罢,你们在这里等等。”
谁都不想再往里面走了,两个小厮赶忙的答应了下来,好似生怕她反悔似的,将木桶扔给她就跑到一旁大口大口的吐去了。萧青寇拎着木桶给那些蛮族的人发放食物,那些蛮族的人都抢了起来,看着那些狼吞虎咽的人,大都是些可怜巴巴的妇人,不由得更恨谢道诀的惨无人道。那个怀有身孕的女子可怜巴巴的捂着自己的肚子站在最后面,害怕那些人会伤到自己的孩子。萧青寇只感觉眼底发酸,挑了几个肉包给她扔了过去。那妇人捡起,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对萧青寇也是满脸的感激。她一个马厩一个马厩的找着,在最里面的那个屋子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正是明日要与连周比武的雷晃蛮。他正背对着萧青寇,听到了声音连头也没有回一下,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即便在马棚之中也让人望而生畏。萧青寇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开口,然而脱口而出的却是蒙语。她会一些蒙语的,所以今日在台子上一听见这些蛮族人的嘶吼,便听得懂,不过是骂一些杂碎,杂种之类的话。“咱们合作吧!”
她的蒙语很好,说话也很流畅。雷晃蛮好似未曾想到会有中原的人讲自己的语言,高大的身子转过来,脸上满是戒备之意。萧青寇尽量让自己笑的很亲切,“我是来帮你的。”
雷晃蛮冷笑了一声,果然用蒙语道,“你们中原人都是狡诈的人,你究竟要利用我什么?”
萧青寇看着他,眼底是说不出的真诚,“明日与你比武的人是摄政王要除去的人,他不过是借着你的手要杀一个人,而已将背负上罪名而死,若是咱们合作皆大欢喜。”
雷晃蛮似乎有些松动,他虽听不懂中原的话,却明白明日跟自己比武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我有什么好处!”
萧青寇慢慢的启唇,“我会救下那些妇人和孩子,我让你们平平安安的离开。”
雷晃蛮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方夜谭,自然是不肯相信的。萧青寇却看着他慢慢的道,“反正你们这些人都必死无疑,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赌一把。”
夜色沉沉,马厩外面都是虫鸣声,她低声慢慢的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等她从马厩里出来的时候,那两个小厮已经不吐了,只看着出来的她如同王者归来,说了无数感激涕零的话,弄得萧青寇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然而等她回去的时候还是生出了事端来。因为这马厩离着那些学子们住的地方很远,她几乎要走很远的路,而晚上书院里有侍卫在巡逻。这些北府军都是跟着谢道诀很久的,谁拎出来也不是个吃素的,即便她再小心翼翼的躲闪着,却还是被发现了。那些人只以为她是悄悄出来的人,但按照规矩此时不许外出,捉住的话要挨板子的。见那些人喊他,她发疯了似得在麓山书院里乱跑,然而她就算是跑的再快,也终究不是那些侍卫的对手。她只得杨仰仗着身子娇小,一下子钻进了竹林子里,然后等她连滚带爬的从竹子林中钻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却是那个熟悉的小屋子。没想到自己苍蝇一样的乱跑,竟然跑到了那临奚先生的屋子。而身后传来了那侍卫掰断竹枝的声音,“快找,绝不能让他跑了。”
都怪这临奚先生的住处太过幽僻,后面靠着陡峭的山,那弓弩她未带着,自己竟是插翅难逃了。眼看着侍卫就要追上了,她见屋子的窗户开着,那烛光微弱,里面的人想必已经歇息了。她咬了咬牙,跟兔子一样敏捷的从窗户跳了进去,正好落在一个软垫子上,并未发出太大的声音,但还是惊动了屋子里的人。青纱帐后面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何人?”
萧青寇见他的屋子虽然大,但却十分的空旷,除了多几个书柜子,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了。她情急之下一咬牙,一下子钻进了帐子里。临奚先生听到了动静,已经坐起来,正要起身,却不料一个黑影扑来根本来不及闪躲,黑暗中,两个人竟然滚了一个满怀。他声音阴寒无比,“放肆。”
萧青寇生怕他吵嚷出来,忙道,“是我,萧青寇,就是那日陪着您饮酒的人,莫非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听到是她,黑暗中他的脸越发的阴寒无比。此时那侍卫已经在门口了,他们只怕也已经知道这人跑不走了,只怕此时只能躲在临奚先生的屋子里了。“先生,适才有贼钻进了您的屋子里,请您让我们搜查一番。”
他们虽是飞扬跋扈的北府军,但也知道临奚先生乃是摄政王的座上宾,连摄政王都对临奚先生谦和有礼,他们自然也不敢轻易的得罪人家。萧青寇知道临奚先生虽然生的如神诋似的,却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保不齐会将那些侍卫叫进来,将自己捉走。她情急之下,一下子想到了不怎么要脸面的招数,伸手便将自己的衣衫脱下,扔在了一旁。隔着单薄的寝衣,临奚先生清楚的感觉到滚烫的胳膊上未着寸缕,便顿时变了脸色,“你做什么?”
外面的侍卫见里面久久没有声音,顿时警觉起来,将刀剑拔了出来。“先生……”侍卫的声音里带着紧张,“您屋子里可有贼人?”
萧青寇笑嘻嘻的道,“你现在要是敢喊出来,那些人一进来,见我这样的德行,只怕你的名声都毁了,都说临奚先生是个神仙似的人啊,只怕他们得大跌眼镜了。”
她俨然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着实不要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