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根不曾防备,只感觉她将一块软软糯糯的东西送到了他的嘴里,带着淡淡的香气,舌尖上还有些甜滋滋的感觉。不过是块糖而已,他正要咽下去,却忽的发现了不对,因为就是这块糖,将自己的两排牙齿以及舌头紧紧的黏在了一起,他连话也说不出来。萧青寇双手合十,不断的作揖,愧疚的道,“我知道我是个卑鄙的小人,这糖是特制的,吃完不能说话,您忍忍吧,我这条小命可全都在您的手里了。”
忽的却听见巷子口处传来吴德的声音,“就剩这条巷子了,细细的搜查,连个蚂蚁洞也莫要放过,若是那两个活生生的人跑了,谁也没有法子跟王爷交代,到时候王爷揭了我的皮,我就揭了你们的,咱们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萧青寇见事情不好,求生心切,也不知哪里来的那样大的力气,拖拽着着连临奚先生便跑到了那堆稻草旁,嘴里嘟囔了一句,“得罪了!”
临奚先生拿着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她,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他的眼神中已经带着警告了。萧青寇只装作没看见,一把撞进了他的怀里,说不出话的他还是发出了一声的闷哼,然后两个人齐齐的摔进了稻草堆里。然后萧青寇像是一只八爪章鱼一样乱挥着手脚,很快七零八碎的稻草将他们盖住了大半。吴德此时提着刀已经搜寻了过来,忽的见前面的稻草堆里隐约的有细碎的响动,杂乱的稻草下,隐约可见几缕如墨的长发。他打心底里狂喜,只以为自己立功的时候到了。他飞快的走过去,然后用刀刃挑起稻草,却见到了错愕不已的事情。却见是一个女子的背,而女子的半边衣裳已经半敞,隐隐可见那白皙胜雪的肩头。而女子的身下,却俨然还藏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那男子的脸也被女子垂下来的青丝挡着看不清楚,但却也是衣衫凌乱,连脖颈上也带着一些红痕。女子的四肢紧紧的缠着男子,好似怕人跑了一般。吴德大骂起来,“娘的,这青天白日的,你们倒是挺会玩花样啊,巷子口便有一家客栈,你们要是没有银子,大人赏给你们一些,别在这里伤风败俗。”
那女子听见了声音,忙“哎呀”的一下叫了出来,然后扯上了衣衫,将脸埋在稻草后面,只露出娇怯怯的一双眸子来。吴德正要接着再骂一些难听的话,却忽的看见了那女子的青丝被移开之后,露出的那张惨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他的嘴巴惊的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临……临奚先生!”
吴德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刮子将自己给扇醒了,他震惊的程度竟比他媳妇在外面养汉子被他发现还觉得诧异,觉得不可思议。几个侍卫也搜罗完远处的几个鸡窝,见这里有动静皆疾奔而来,待看见衣冠不整的临奚先生时候,皆是齐齐的揉着眼睛。直到几双眼睛都被揉红了,在他们面前的却依旧是临奚先生。吴德良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旋即是高深莫测的笑,“临奚先生继续,我们就不打扰了,您真是好兴致啊。”
临奚先生自始至终都是紧紧的抿着唇,躺在杂乱的稻草堆里,一双淡色的眸子里满是愤怒,好似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众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良久才被吴德给轰走了。他一边走一边喊着,“您继续,继续,适才我说的话您都当放屁就成了。”
萧青寇见众人都消失在了巷子口,她这才连滚带爬的从稻草垛上爬起来,满脸愧疚的道,“都是因为我您的名声受损了,不过您放心,我以后会补偿的!”
他转过头去不去看她,然后慢慢的从稻草堆里起来,那漆黑如墨的发上全是碎草,白色的衣袍上满是褶皱和灰尘。她也觉得自己不是东西,一个天外的人物被自己糟蹋成叫花子了,不过临奚先生也真是修养好,要是自己早就冲上去将对方啃的脸骨头渣渣也不剩了。然后她依旧厚着脸皮,恬不知耻的欺负他现在不能说话,“您不吱声就代表着您原谅我啦!”
他依旧不理会她,只是低头捡着自己身上的碎草。萧青寇也不顾自己身上比他还狼狈,只伸手也替她摘,嘴里还念叨着,“您别生气了,您要是将来嫁不出去,我娶你!”
他终于恶狠狠的目光看向了她,对她的隐忍已经到了绝地了。她拍了拍自己的嘴,却忽的想到了什么,然后拉着他的衣袖道,“最后一个忙您一定要帮我,否则黏在您嘴里的糖一辈子都化不开,然后渴死,饿死!您说您生的这样好看的一个人,若是饿的骨瘦如柴的死了,那得多憋屈啊,是不是?”
狭小的屋子内,谢道诀站在那一盆纸灰前,用手里的剑柄慢慢的拨了拨,黑色的灰尘飞起,飘在了一旁的小盒子里,盒子里放着的却是未吃完的火锅,还带着余温。周围的人都屏气凝神,知道他们这位摄政王现在的心情很是不好。而那暗道的门已经被打开了,钻进里面查看情况的侍卫狼狈的回来了,然后战战兢兢的道:“属下已经探过了,只通不远处的一处废宅子的,不过人已经不在了。”
谢道诀站在盆前,冰冷的眸子看向地上的血迹,似乎在沉思着什么。曲阎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他知道人从暗室跑了,所有的一切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摄政王自然会不悦,他也只得小心翼翼起来。谢道诀站在萧青寇适才站着的地方,屋外的光顺着被戳破的窗纸射到他的胳膊肘处,然后他凝视着地上一滴滴的十分规则的滴落的血迹,忽的笑了起来,“肩膀受伤了,那便好找了。外面杀人的自然是姓吴的那人,烧东西的自然就是那个人了。”
曲阎小心翼翼的看他的脸色,好像没有怒火,便也放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