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春日之景,街上不少卖花的女子,挑着两个扁担,从萧青寇的的身边走过。萧青寇将那半碗铜板一一的点清楚了,分成三份,一份给了适才敲鼓的男子,一份给了她身边打杂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谢道诀见过,那日萧青寇拿着荷包砸了他的时候,那姑娘就站在她的身边。等分完银钱,萧青寇跟两个人道别,这才转身往人烟阜盛的街上走去了。谢道诀从暗影里出来,转身欲要进一旁的商铺里去买艾草之后回去,但片刻之后还是踱步追了过去。他没想到她最后来到了一处包子铺前,那老板好似跟她十分的熟稔了,只笑着打了一番招呼,这才将蒸屉上的包子一股脑的全打包了,交给了她。萧青寇数好了铜板,交由老板,然后抱了一个满怀的包子,这才转身又离开了。谢道诀皱眉,这么多的包子三五日都是吃不完的,她究竟要做什么?萧青寇最后穿过热闹的街道,最后来到了一处狭小的巷子里,又脏又臭的,里面却坐了几个满身褴褛,手里捧着烂碗的妇人,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几个孩子欢天喜地的冲过来,保住了萧青寇的腿,那乌黑的手上全是泥,在她身上的绿罗裙上留下一道道的黑印子,可她却好似浑然不在意,将一个个香喷喷的包子分给了那些孩子。此时夕阳西沉,如火的光照在她的身上,让她那样的耀眼。就在这一刹那,谢道诀万古无波无澜的心,在这一刹那随着蜀州的春风动荡起来,然后这一生他的志向又多了一个,除了掌握生杀大权的权势,还有便是一定要得到这个女人。萧青寇将剩下的包子分给那些妇人们,然后又从身上拿出一些碎银子,分给了她们。一个小姑娘啃着包子,嘴里却不高兴的嚷嚷道:“青姬姐姐许久未看我们来了,莫不是跟阿娘说的一样,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将来出嫁了之后便不会再来看我们了?”
“傻瓜!姐姐会一直来看你的!”
萧青寇将小姑娘耳边的碎发拨到耳后去,良久才慢慢的启唇道:“姐姐是有喜欢的人了,不过他并不喜欢姐姐,姐姐每日都会去找他,而他……”她的声音渐渐的淡了下去,良久都未再出声。如春风拂过万年的古井,少年的眼底终于多了难以抑制的狂喜之色。过了不知多久,萧青寇这才转身出了巷子,而谢道诀却转身再次藏到了一旁的柳树荫下。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无耻的偷窥旁人的时候。谢道诀只是想知道,她究竟是谁家的,这样将来也好让父母来蜀州提亲。然而她正低头走到街上,一行人却截住了她的去路。为首之人乃是一个肥头大耳,肚子滚圆,一副管家打扮的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那管家色眯眯的将萧青寇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个遍,然后道:“你,你就是青姬?明日我家赵员外的寿辰,你去跳舞,我家老爷到时候自然有封赏!”
萧青寇想都没想,直接生硬的拒绝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规矩,只在街上给路人跳!”
“呸,谁管你的规矩,你可知道我家赵员外是谁,跟蜀州王府沾带着亲戚呢,小姑娘,给你脸都得收着,别弄的大家难看!”
萧青寇记得这赵员外,经常往王府里送些东西,还听闻背地里做了不少损阴德的事情。她继续道:“不去!”
那管家这种仰仗着主子身份的,整日里为虎作伥的,何曾被人这样的不放在眼里过,顿时恼羞成怒,吩咐身边的小厮。“老爷已经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了,说要将这贱人请回去,今日就算绑,你们也要将她给我绑回去。”
几个小厮早就等不及了,身来便要抓萧青寇,甚至有人像趁机扯下她的面纱,好一睹芳容。而就在这时,却见“刷”的一声,一阵寒芒从众人的面前飞过,夹着森森的寒意。众人吓得忙收回了自己的手,等看清楚来物的时候,却见竟是一把锋利的剑,此时正钉在街边的柳树上,剑柄处还“嗡嗡”的颤抖着。管家心中恼怒,待看向来人的时候,却见竟是一个身穿铠甲的少年,他一看便知,竟是北府军。这北府军的人出身可都不简单,个个皆是勇猛的很,自然不敢轻易的得罪。但见这少年满脸的阴鸷,管家只得将所有的恼怒都转到了萧青寇的身上。“贱人,你当真以为他能护得了你一辈子,北府军过一段时日便出征走了,到时候弄死你,也没有人管,今日你得罪了刘员外,你只管等着!”
说完便带着小厮狼狈至极的跑了。萧青寇转头看着谢道诀,却见他的眼中漆黑如点墨,正冷冷的看着她。就在这时,他冰冷生硬的开口,“原以为你今日消停了,没想到竟偷偷的跟踪我!”
萧青寇真的很冤枉,赶忙摆手道:“我发誓,真的不是,今日我有事情没去,咱们是在街上偶然撞见的……”少年紧紧的抿着唇,几乎都成了线,目光也不怎么和善。良久他才道:“我替你解决了那个叫什么赵员外的东西,你你以后别出现在我眼前,让我厌烦了,如何?”
萧青寇用手指绞着衣袖,半晌才艰难的开口,“不成。”
他冷冷的看着她的头顶,冷声道:“你是打算跟我死磕到底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军中有多少的风言风语?”
“只要你将荷包还我!”
她闷声道,“我就再也不去了。”
谢道诀走过去,将插在树上的那柄刀拔了出来,无辜遭受横祸的柳树,被戳了一个对穿。“今日也算我救了你,你该偿还对吗?”
他声音带着傲慢,明明不过就吓走了那几个下三滥的玩意,在他的嘴里,就成了天大的恩赐了。萧青寇在他的注视下,慢慢的点了点头,然后道,“怎么还?”
“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