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日咋咋呼呼的,一张嘴叭叭的都没有闲着过,唯独这个时候让人格外的心疼。炭盆里的火照出红色的光晕,隐隐的听见哔剥声。他慢慢的俯下身去,单薄的唇马上要落在她的脸颊上。偏巧这时候,萧青寇忽然醒了,一双迷蒙的眼睛睁开,却正要看见了近在迟尺的临奚先生的脸。他冷淡清明的脸颊上染着一层橘光,目光也没有之前的淡漠了。四目相对,两个人皆怔住了。他没有再亲下去,只是僵在那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萧青寇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脸颊染上红霞,“是不是醒的不是时候,你继续啊!”
说着纤长的睫毛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旋即又闭上了眼睛。临奚先生耳根子发红,终究还是未做出逾越规矩的事情。很快却见萧青寇已经沉沉的睡过去了,只是那双秀眉一直皱着,似乎在睡梦中也不安生。萧青寇是做了一夜的噩梦,她竟然梦见了谢道诀,一身红衣的谢道诀就牵着她的手,将她扯进了无尽的深渊之中。等她醒来的时候,却见临奚先生正单手撑着额头,坐在桌子前浅浅的睡去了。听见动静的他这才转醒,眼底的迷茫之色很快就褪去了。萧青寇一边叹着气一边说道:“您怎么不将我叫起来,害的先生睡了桌子!”
“无妨!”
他的眸光淡淡的,旋即从桌上拿起一本书走了过来,说道:“找到了,那本《有两意》定然是他写的,词语大多重复,还有几本虽有些相仿,但不过是抄袭而已,语句多有不通!”
瞧着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些风月文章,她不由得眉眼弯弯的,强忍着笑意,只将脑袋凑过去查看。“好名字!”
萧青寇啧啧了几声,慢慢的启唇念了出来,“《美人宝鉴》,无耻客!”
临奚先生旋即将书给收了起来,沉声问道:“你打算如何?”
萧青寇冷笑,“这孙子真不是个东西,鬼鬼祟祟的藏起来,只管等着我将他从阴沟里揪出来,将他的狗脑袋不拍碎了!”
他皱眉,“岂能说如此粗鄙之话!”
萧青寇一副乖宝宝,很懂事的样子,嘴上说着文明的话,“明天我故意让他带上自己的愚蠢和浅薄,圆润的离开这个人世!”
临奚先生还实在挑不出她话语中的毛病来,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萧青寇从临奚先生的屋子里出来,便去了自己那里收拾了一番。进去的时候还是个娇俏玲珑的小姑娘,出了来的时候却是一个粗鄙丑陋的男人。她早早的就奔赴谢道诀的屋子里,连谢道诀的侍卫都诧异不已。谢道诀不是贪睡的人,但今日却起来的很晚,直到外面天色大亮,房檐上的雪渐渐的融化,滴滴答答的往下落。这才隐约听见屋内有动静。萧青寇忙殷勤的端着盆进去了,果然见谢道诀已经半坐在床榻上,乌黑如墨的发半披散着,身上却透着骇人的冷意。萧青寇却一点也不怕,“奴才侍奉王爷净面!”
她笑得那叫一个狗腿子,连唇角的弧度都是拿着镜子反复练过的,露出的牙齿几颗也细细的考究过了。听到她的声音,谢道诀皱了皱眉,眼神锋利的目光落在萧青寇的脸上,“你怎么来了?”
萧青寇什么脾气他知道啊,昨日自己那样对她,她那样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定然会怀恨在心,背后不知怎么骂自己呢!她今日无端的这幅作态的样子,其中定然有古怪。“奴才自然是来侍奉您的啊!”
萧青寇笑的脸都僵了,“这是奴才的本分。”
说着已经倒了热水,拧了帕子,笑盈盈的走过来了。谢道诀满脸狐疑的闭上眼,却见萧青寇轻柔地擦拭着他的脸,半点要趁机报复的样子都没有。萧青寇一边擦着,一边叹道:“啧啧啧,王爷眉目如刀裁,脸如刀削,简直是旷世神作,定是神仙之手捏的脸,娘胎里是掉不出您这样风神玉秀的人来,简直是……”他忽的睁开眼睛,黑漆漆的眸子落在萧青寇的脸颊上,不悦道:“大清早的别让本王如此的恶心,说些人话。”
萧青寇很“好脾气”的将到了唇边的骂人的话给收了回去,笑着道:“是,您教训的是,都是奴才不好,不能讨您的喜欢。”
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十分的招人疼。谢道诀越发的狐疑,“昨天的事……”萧青寇又是那招牌的笑容,“昨天的事情都是奴才的错,奴才回去之后还专门写了检讨的话,等将来交给您瞧瞧!”
谢道诀面对这样的萧青寇,是坐立难安。还是那个整日里好吃懒做,跟他顶嘴,偷偷在背地里抱怨他的萧青寇更让人放心。萧青寇替他擦完脸,又将衣衫拿了出来,亲自侍奉他穿上。饭桌上,更是小心翼翼的侍奉再侧,便是他不小心将饭粒掉在桌子上,她也会立即跑过来,巴巴的拿着帕子捏起来。谢道诀终于摸清楚了她的套路,直接问道:“你是不有求于本王?”
萧青寇笑着道:“奴才没有这种心思,不过既然王爷非要帮奴才,奴才这里正好有件小事,您只要抬抬手就能办到了!”
谢道诀看不惯她占了便宜,还在那里满脸卖乖的样子,顿时怒火滔天,“滚,本王可没那闲心。”
萧青寇却也没有继续说,只得又笑着倒了杯茶过来,“王爷吃完之后定要簌簌口,对牙齿好哦!”
谢道诀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偏巧今日他要批阅折子,半天都见萧青寇跟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在他的身边兜兜转转,任劳任怨。谢道诀终于受不了她了,一把将端着茶水在他身边的经过的萧青寇揪了起来,直接提到了跟自己平视的样子,“究竟是什么事情?竟值得你作到这样的地步,本王跟你向来都是银子说话的,你直接拿银子过来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