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要走的瞿红没有排楚兮沫的位置。晚自习前萧慕在办公室看到名单的时候，习惯性找了楚兮沫，却没有找到，于是问老师不是漏了她，却得知楚兮沫瞒着他们转文了。萧慕大概是飘回班里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回到教室看着最后一排和大家打闹的楚兮沫，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有同学看到萧慕手里的纸，就问是不是座位名单，边问边抢去看。叶黎听见了也从楚兮沫身边杀到第一排抢过那张纸，大叫着：“让我看看我和我们家宝贝坐得远不远！”

结果没找到，叶黎抬眼问愣在门口的萧慕：“怎么没有我家宝贝的名字啊？漏了吗？”

萧慕这才看回那张纸，声音低沉：“没有。”

叶黎更奇怪了：“那为什么没有她啊？”

周围的人都听到了排座位没有楚兮沫，都看向了她，但楚兮沫还是一脸笑意，一点惊奇都没有。苏妍熙想起来之前楚兮沫一直吐槽老瞿让她转文，但最近再也没听到过了。她慢慢走向她，难以置信地问：“你不会转文了吧？”

叶黎也靠了过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她说一句“是”的样子，跟着问了一遍：“你转文了？”

楚兮沫是想瞒的，但她也没想到老瞿排座位没有自己的位置，瞒是瞒不住了，她索性就承认了，带着好看的笑容：“对不起嘛！不知道怎么说，就一直没说了，刚刚办完的手续。”

苏妍熙回想了一下最近她总是找各种借口一个人去干一些事情，上课了才回来，现在回想起来，应该就是去办转文的事了。她没再多说什么，走过去轻轻抱住了楚兮沫。叶黎则是直接哭了出来，扑上去抱住已经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边哭边骂：“楚兮沫！你个狗！你不是人！什么都不和我们说！还打算悄悄走掉！要不是老瞿不给你排座位，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个猪！一个人去准备离开得多难过啊！为什么不让我们陪着！到底是不是朋友！”

楚兮沫也被成功搞哭了，但还在努力地笑着：“就是怕你们这个样子才不告诉你们的啊……”周围的同学也震惊地忘记了走开，就静静地看着她们三个抱在一起哭，好不容易哭完了，好多同学就围上去安慰了楚兮沫，虽然不是自己转文，但也大概知道做这个决定很艰难，离开五班很难过，几个小姑娘也哭了，冲上去抱了抱刚被放开的楚兮沫。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问她什么时候去新班级，在几班，和楚兮沫说以后常回来。原本笑着的楚兮沫被搞得一直在哭鼻子，最后跟大家求饶，让她自己平复一下心情吧。其实从爸爸妈妈劝她转文的那天开始，楚兮沫就变成了一个哭包，几乎所有一个人的时间都是在哭。好几次肿着眼睛到学校，就撒谎是前一天没睡，熬夜熬的。但实际上，她最近快把之前十几年没流过的眼泪流完了。大家都散开以后苏妍熙、楚兮沫、叶黎三个人又抱在一起哭。楚兮沫日常不带纸，三个人哭完了苏妍熙和叶黎的五包纸，哭完了大半个课间才停下来，三个人约着去厕所洗了把脸。洗完脸，叶黎突然问：“你明天去11班上课，你知道人家啥课吗？”

楚兮沫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11班的课程表。叶黎给她出主意，可以去11班找郝煜辰问一下。楚兮沫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郝煜辰了，不知道为啥还有点紧张，就让她俩陪着去。因为这会儿脸哭得太肿了，晚自习又是语文，向来不拖堂，三个人决定下晚自习在去找他。下了晚自习，三个人书包都没收拾，冲向了11班，让门口的同学叫了郝煜辰出来。郝煜辰听人喊有人找他有些奇怪，到门口看到楚兮沫愣了一下，但还是走出去问了一句：“找我干嘛？”

楚兮沫看他直直盯着自己问，不禁好奇，站着三个人，他怎么就知道是自己找他呢？但这都不重要，楚兮沫笑嘻嘻地开口：“你们班明天都有啥课？”

郝煜辰一点都不想理这个跟凌晟亦在一起以后就一次也没找过自己的蠢女人，但人家好不容易主动找了他一次，他就算脸再臭还是忍不住问：“干嘛？你要借书吗？”

楚兮沫一下就有了玩笑的心，拦住想要纠正的叶黎：“对，我要借书，我们明天要查书，我书上都是乱涂乱画的，所以你明天书借我呗！你报一遍课程表，我记下来，看能跟你借啥，剩下的我找别人。”

郝煜辰觉得楚兮沫的笑容里藏着阴谋，但是实在想不出借书能有什么幺蛾子，于是就开始报：“语文、化学、数学、体育……”“等等！”

楚兮沫急急忙忙从校服兜里摸出记作业的小本子，“语文、化学……然后啥来着？”

郝煜辰看着趴在灯光昏暗的楼道墙上的楚兮沫，叹了一口气，从她手里抢过本子，三下五除二写完还给她，脸依旧臭臭的：“还有事吗？”

楚兮沫笑得一脸谄媚：“没了没了！谢谢你！”

郝煜辰连个再见都没说就扭头回班了。叶黎眼里又洋溢起八卦的光：“你是哪里惹他了吗？咋这么冷漠？”

楚兮沫一脸无所谓：“他不一直这么奇奇怪怪的吗？管他呢！明天吓死他！”

说着拉着苏妍熙和叶黎回班收拾桌子去了。想着前一天已经说过了自己要转文，不想再在大家面前哭一次鼻子，第二天一早，楚兮沫就直接去了班主任办公室等新班主任，结果快上早自习他还没来，老瞿就让楚兮沫先回五班上早自习。班里同学看见楚兮沫回来还以为她不转班了，有点惊喜，楚兮沫不好意思地解释是自己找不到班主任，待会儿还是要走。因为没有座位，萧慕主动让了位置让她和苏妍熙坐在了一起，自己去最后一排和一个兄弟挤了一个座位。早自习上到一半，老瞿把楚兮沫叫出去说11班的班主任在办公室，可以去找他了。楚兮沫就先去了办公室，喊了报告，径直到了他的桌子前：“冉老师，校长昨天让我来找您报道。”

冉渊正在吃早餐，见是她赶紧放下：“楚兮沫！哎呀！怎么转文了？昨天校长给我打电话我还确认了好几遍。”

楚兮沫不好意思地笑笑：“就……学习不好呗……”冉渊也没再难为她：“行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到班里来？”

楚兮沫立马回答：“现在。”

冉渊笑起来：“哈哈哈，还挺着急啊？行，那走，我带你到班里介绍一下。”

楚兮沫笑笑：“好，那老师您等一下，我回五班拿一下书包。”

冉渊点点头：“那行，我先回班，你待会儿直接来11班找我。”

楚兮沫鞠了一躬：“好，老师再见。”

回到五班，老瞿问她：“说好了吗？要走了吗？”

楚兮沫边背书包边回答：“对，现在就要过去了。”

低下哗啦啦背书的声音突然安静，大家都看向了楚兮沫。瞿红站起来拍了拍楚兮沫的肩膀：“以后五班还是你的家，欢迎常回来。来，咱们鼓掌欢送一下楚兮沫。”

一直笑着的楚兮沫听了这句话眼泪一下就憋了满眼，她转身看着台下一张张的脸，最后停在了凌晟亦的位置。她站在门口，他坐在窗边，两人之间隔着长长的对角线。她笑着朝他的方向挥手说再见，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做了最后的告别。她其实很想看清，面对她突然的离开他会是什么表情。可她却无法看清，因为他的脸，已经在她的泪光中模糊不见。她只隐约看到，他好像和自己一样，直直盯着对方，在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