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我女儿，还我女儿……”顾留香嘴里嘟囔着这话，勺子在空中胡乱挥动，林大山李春天被迫分开。李春天躲闪不及，被顾留香用勺子敲了好几下。他是李家的男丁，一直备受宠爱，谁都不是好好哄着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脸色紫青，反手朝顾留香打过去。“敢对我动手，活腻了是吧？”
手抓住勺子往后一拽，顾留香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差点栽到他身上。“呵呵……”顾留香咧着嘴朝他傻笑，手朝他那边伸过去，嘴里念叨着：“女儿，娘好想你啊，女儿……”目光浑浊，眼尾泛红，一脸慈母看到女儿的模样。“滚开！”
李春天被她喊得浑身发冷，一把将她推开：“你胡叫什么呢？哪个是你女儿。”
“女儿你别走，女儿你不要妈妈了吗？”
顾留香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手朝他那边伸。李春天被激怒手指着林大山吼道：“还不管管你媳妇？疯疯癫癫的传出去，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林大山一把将她拉着，顾留香拼命想挣脱他，眼睛盯着李春天：“你放开我，我要女儿，我要女儿……”“咱们先回屋，我带你去找女儿好不好？”
“好！”
顾留香歪着头，乖巧的点点头，跟着他往屋子里走。李春天嫌弃的拍拍身上的土，愤愤不平道：“你这一家子是什么人啊？还跟我动手，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一定狠狠砍林大山一顿。”
“来来来，咱们先坐下喝口水。”
李大巧给他倒了杯水，“姑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放心，姑姑绝对不是偏袒之人，一定给你个交代。”
“都是一家人，我不会跟他们计较。不过……”李春天做出一个数钱的手势，“你给我点钱吧，我急用。”
李大巧朝屋子里瞧了一眼，小心翼翼从裤子里面的内兜里掏出一个泛黄的手帕，手帕鼓鼓囊囊的。李春天一把将其抢过去：“这些钱就当是我被打的赔偿吧。”
“这可不成，这是我们一家人的饭钱。”
李大巧自然不同意。“姑姑，你不是说，这个家的一切都是我的吗？这些钱自然也是给我的，我先用着，以后也省的给你要了。”
李春天拿着钱大摇大摆的走出去，院子里只剩下李大巧手拍着腿生气。熟不知这一切都被林大山和李晓萍看在眼里。顾徽音从墙头上下来，忍不住想给顾留香点个赞，这场戏，她演的实在是太好了。都说女本柔弱，为母则刚，一点不错。李春天大摇大摆的进来：“林小音，我把剩下的钱给你找来了。”
将手绢打开，里面是一层一层的报纸，就跟剥洋葱一样，直到最后剩个芯的时候，才露出可怜兮兮的钱来。里面有两个一毛的，还有五个五分的，十个一分的，加起来连五毛都没有。李春天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下去，嘴里嘟囔着：“怎么就这么点钱，真是晦气。”
他将两个五分的递给顾徽音：“剩下的一毛给你，咱们两清了。你赶紧让那辆破拖拉机走，看着心烦。”
这一天他不仅没接到生意，走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说他赚昧心钱，以后再也不坐他的车了等等。以前村子里就他一辆车的时候，村子里农忙或者出门的时候都要求着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钱对他来说没有赶走另一个拖拉机重要。“这次拖拉机走了，那下次呢？”
李春天被问蒙了，不明白她啥意思。“村子里的人生活越过越好，拖拉机现在买不起，以后也能买得起，到时候你能将所有的拖拉机都从村子里赶出去吗？”
这些李春天从来没想过。“你要是还想赚这份钱，想吃这碗饭，以后还是堂堂正正的赚钱，不要再坐地起价，要不然迟早会被人唾弃。”
顾徽音给他最后的忠告，至于他怎么选，就不是自己能考虑的了。不过通过这件事，顾徽音发现了一条赚钱的道路。村子里农忙的时候，只能去借李春天的拖拉机，家家户户都要收麦子和玉米，根本忙不过来，那个时候李春天坐地起价，他们也只能受着，要不然就得靠人背。除此之外，来回去镇正也的确不方便，若是在村子里设置一个拖拉机或者农用三轮租赁，就好了。在过几十年，租用汽车都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她正好可以借此搞一套租用三轮的生意。上次与拖拉机老板谈的时候，她更多的有试探性的成分，等她今年赚了钱，仔细盘算一下这件事，争取做起来。“来人啊，救命啊！”
李大巧跑进来，脸色慌乱，手指着隔壁，支支吾吾道：“你妈，你妈快不行了。”
顾徽音一愣，她与顾留香的计划没有这一环啊。她急忙跑过去看。顾留香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林大山等人站在一米以外的地方看着不敢靠近。有人小声议论。“这该不会发羊癫疯了吧？”
“我见过隔壁村有人犯过这种病，刚开始没事，后来整个人都傻了，见人又是打，又是咬，跟疯狗一样。”
“没去诊所治吗？”
“怎么没有？花了好多钱，房子都卖了，没治好。听说后来那户人家与她离婚又娶了一个。”
“女人清醒的时候经受不住打击，跳河自尽了。”
议论声传入李大巧耳中，他慢慢挪到林大山跟前，拉拉他的袖子：“你跟我过来一下。”
顾徽音朝他们那边看了一眼，对围观的人道：“麻烦各位帮个忙，将我妈送到诊所去。”
村民往后退了一步，谁都不敢靠近。顾徽音见没有人动弹，自己背起顾留香朝外走。林大山要跟过去，毕竟他与顾留香夫妻十几年，感情还是有的。顾留香这个样子，他着实吓了一跳。李大巧瞪了他一眼：“你去干什么？咱家可没闲钱给她治病，你还是赶紧考虑跟她离婚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