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徽音拉着她往里面走：“咱们进去看看。”
“还是不去了。”
顾留香揉揉衣角，“妈穿成这个样子，进去让人笑话。”
“何况……”顾留香垂下眼帘：“咱们又买不起。”
“谁规定的进去看看就非要买啊？那岂不是成了强买强卖？”
“我……我听说城里的人就是这样，衣服看过，问了价格就得买，不然不让你走。”
生怕顾徽音不信，顾留香解释道：“真的，我不骗你。上次你二婶在县城一家店里看上了一件衣服，就问问价格，人家就非说她把衣服摸脏了。不买不行。”
“为了这件事，你二婶子好几天没吃下饭。”
顾留香神色夸张了几分，“那件衣服可贵了，要一百多块钱呢。”
村子里的衣服，一件最贵不超过十块钱。一百块钱快赶上他们半年的收入了。“咱们别找这个麻烦，还是赶紧走吧。”
正说着，里面的老板透过窗户朝他们这边看过来，顾留香生怕人家让她买，拉着顾徽音往前走。“你说的那是县城，这是哪？这可是京城，这里的人不敢那么做，会被抓起来的。”
“咱们就进去看看吧，我你看我身上的衣服都破了，我也想买一件新衣服。”
在顾徽音软磨硬泡，死拉硬拽之下，顾留香怯生生的跟着她进去。老板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打量，顾徽音言谈举止比工厂里的工人还要高雅几分，衣服虽然褶皱，但设计做工都没的说。而顾留香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衣服上至少打着五个补丁，低着头不敢拿正眼看人，整个人土的要死。她迟疑了一下，挤出一丝笑脸：“二人看衣服？”
“这件衣服有我妈穿的号吗？”
顾徽音手指着模特上的衣服。“这个有是有，就是价格……”老板一脸为难，心里思索着他们能不能买得起。“老板，你跟我过来一下。”
顾徽音将老板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那件衣服多少钱？”
“二百块，不讲价。”
刚才进来的时候顾徽音观察了一下那件衣服的质量和做工，称得上精品，但不值二百块。“老板你这是把我当冤大头了啊。”
顾徽音冷笑一声：“那件衣服的确不错，但绝对不值二百。一百，你要卖，就拿一件让我妈试试；不卖，就当我没说。”
老板朝外面看了一眼，顾留香盯着那件衣服，眼中满是喜欢。“一百的确有点少，你再给添点，哪怕少添点也行。”
顾徽音记得曾经她妈告诉过她，这个时代的东西买的时候要对半砍，有时候对半砍，商家还能多赚一半的钱。顾徽音要死了这个价格：“就一百，你要觉得亏，我们再去其他家看看。那件衣服是今年的流行款，别家肯定也有。”
顾徽音转身拉着顾留香就要往外走，老板见他们真出了店门往外走，疾步走出去，对他们喊道：“一百就一百。”
顾徽音心中暗喜，脸上却不露声色道：“走，咱们回去试试那件衣服。”
一百块买件衣服，顾留香想都不敢想的事。“太贵了，试了咱们也买不起，还是走吧。”
“妈，你这就不知道吧？衣服都可以讲价的，可以对半砍，下来可能也就三四十。你刚到京城，怎么也要有件像样的衣服，要不然怎么出门见人。”
顾徽音故意将价格说的保守了一些，见她还是迟疑，继续道：“我现在跟商正阅一起开了个饭店，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到时候你给我们帮忙，穿那件衣服会被人笑话的。毕竟京城不比乡下，人们对衣着还是很看重的。”
顾留香还是有疑虑，却不好再拒绝，跟着顾徽音一起进去。老板拿了一个顾留香能穿的号递给她，趁着顾留香进去试衣服的空隙，顾徽音从衣兜里掏出七十块钱递给老板：“一会我妈出来问，你就说这件衣服是特价款，三十，知道吗？”
老板朝她竖起大拇指：“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孝顺孩子。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顾留香穿着衣服出来。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一点没错。这件衣服就好像是专门为顾留香定制的一般，上下合身，衬托出她完美的身材。顾留香举措的站在镜子前，不敢抬头，低着头用余光往镜子里瞥。顾徽音对老板道：“你这有没有皮筋。”
顾留香的头发随意挽在身后，与衣服十分不搭。老板递给她一个皮圈，上面有一颗珍珠作为装饰，小巧可爱。顾徽音掏出梳子道：“妈，我给你梳个发型吧。”
顾留香结婚早，现在她三十多岁，虽然常年再田间劳作，手上起了茧子，但肌肤却不是晒的那种黝黑，而是有些发黄。顾徽音将她的头发散下来，上面挽起来一些，用皮圈固定，露出精致的珍珠，衬托的顾留香越发美丽。“妈，你睁开眼看看。”
顾徽音见她一直闭着眼，忍不住开口。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顾留香手摸着脸蛋，吃惊道：“这……这里面的人是我？”
“妈，你这是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吗？”
顾徽音打趣道：“你穿着这一身出去，肯定能迷死不少人。”
“你这丫头……”顾留香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随后又有些担忧道：“这样打扮，会不会太年轻了？”
村子里的女人结完婚后，就不敢再像当姑娘时那般爱美，不然会有人说不正经。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偷偷用烧过的火柴画眉，攒钱买一盒雪花膏，后来嫁人，每天被沉重的活压的喘不过气来，也就没了这份心。如今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仿佛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你本来就年轻啊。”
顾徽音将旧衣服递给老板，“我妈身上的衣服不脱了，你把这些衣服帮我包起来吧。”
“这衣服得多少钱啊？”
顾留香偷偷问道。刚才试衣服的时候，她偷偷看了一下吊牌，上面写着：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