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芷楠步履频频,锦衣绸缎随着肢体摆动,如墙画上的仕女图,美到了极致。一看到她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白泽沧就觉得自己是多虑了。郭芷楠轻轻柔柔的挽上他的手腕,声音如黄莺般动听:“皇上去哪了?臣妾心里甚是担心。”
白泽沧捂住这朵解语花,薄唇微动,差点就要说出自己刚刚去了哪里,念头一转,他神色有些严肃:“朕去见夜风了,他劝诫朕此番大动干戈,势必会伤了百姓,须得立马停手,以免造成更多不可挽回的后果。”
郭芷楠神色微微一变,眼波流转之间,脸上浮现出一抹诚恳的笑,“那陛下是如何想的呢?”
白泽沧按照与童之璇商量好的,眉头微微紧蹙,面露难色,却还是抿唇说道:“此事利大于弊,朕也同意夜风的说法,万事之本都得在民生安定之下,载舟者,朕无法弃之不顾。”
郭芷楠听了这么一连串的说法,视线一直聚焦在白泽沧的神色上,知道他心里怕是还犹豫,那么这件事就还有转机,她旋即抽出被白泽沧紧握在手心的纤纤细手。用了一贯的技巧,她顺手拈来的作势要行礼,“皇上三思啊,此战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此时放弃,那皇上精心准备的一切就化为泡沫了。”
只是这次,她的姿势跪到了地上,白泽沧也没有扶她起来。郭芷楠有些慌乱,连忙委屈着脸抬头看。只见白泽沧棱角分明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心动,更多的是冷肃,尤其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从前那双眸子带着多少情意,此番她就深刻的感受到了多少冷意。郭芷楠不禁怀疑自己,难不成是自己露馅了,但神色上却依旧带着刚才的柔弱,她直接跪了下去,俯身凄声说:“皇上,妾身只是心疼皇上以前付出过的辛劳,国库本就不充盈,此番攻打江南都是为了吾国呀,皇上。”
美人落泪,白泽沧本该心疼的,却想起了童之璇说得一番话,他是真的被一个女人骗了?这已经触犯到他的底线。“那朕是该谢谢你了?”
白泽沧神色不变,眸中流转着腥风血雨,地上纤弱无骨的女人嘴里说的虽是为他考量,但是却句句都是不让他退兵。想起曾经她说得那些话,白泽沧内心一片震惊和慌乱,他不敢想。他那么爱的女人,会这么做!若不是童之璇的那番话,白泽沧是怎么也不会去怀疑郭芷楠的,如果不是有了戒心,他也许还会被这一番话感动得不知所措。一想到这,他的脸色也缓缓沉了下来。郭芷楠跪在地上,说完那番话后,头顶上的人却一点回声都没有,她不禁有些着急:“夜大人是为了百姓的目前考虑,而皇上您是为了百姓的未来啊。”
她顿了顿,微微扬起头,脸上挂着刚刚委屈的泪水,手上继续行着礼:“攻打江南,只要成功,那么陛下您付出的瞬间就会收到回报,江南地大物博,虽说百姓会受到征战的苦楚,但是只要分出点粮食财帛作为补偿,他们怎会拒绝?”
一番话说得真真切切,掷地有声。白泽沧神色已经恢复如初,看到她长睫上未干的泪,他终是叹了口气,将她扶了起来。“此事今日到此为止,朕累了,想先休息。”
郭芷楠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察觉到皇上紧绷的脸色,有眼色的合上了嘴。“那不如先吃些清凉的水果吧,臣妾早早就备好了,只等陛下来,您若再来的晚些,那些果子就都白费了。”
白泽沧心里已经打起了疑鼓,却不动声色的微笑着点点头:“那便依着爱妃吧。”
郭芷楠紧张的心脏此时才渐渐放缓,也瞬间松了口气。毕竟伴君如伴虎,她一时半会也猜不透皇上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今日这种情况也实在不宜多说,那就改日找着机会吧。白泽沧在郭芷楠这边明显心不在焉,他虽然宠爱郭芷楠,但是他更在乎自己的皇位,如果有人设计他,不管是谁,都该死。生为帝王,他本身就不敢对任何人付出全身心的信任,即便是他的爱妃,又或者是他依靠的白星竹,白泽沧都是心存最后一点疑惑和顾虑的。郭芷楠不是傻子,不会注意不到皇上的状态不对劲,但是她问的什么都被皇帝轻飘飘一句累了打回来。她着实什么话也不好再问了。所以夜还未深,她就已经服侍好白泽沧,给他更衣洗漱。自己都还没上榻,皇上仿佛已经入寐了,看来是真累了,郭芷楠安慰自己。翌日清晨,鸡鸣都未曾响起,白泽沧已经匆匆换好衣服,打算去找白星竹了。临走之前还看了郭芷楠恬静的睡颜,那一刻他心里是松动的,毕竟睡在他身侧的女人不至于害他。以往种种都是真实存在的,不过此番战役,得与白星竹商议,兴许郭芷楠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如今形势不明,他不敢冒险。天才蒙蒙亮,白星竹就被人叫醒,说是皇上来了。她其实很累,费力逃出生天,她需要足够的休息,但是老天总是喜欢跟你对着干。白星竹没有办法,换好衣服,迅速洗漱了脸面,便走出了房间。白泽沧神色焦急,仿佛不知所措:“皇妹,郭美人确实如你所说,劝朕继续攻打江南。”
白星竹虽说刚醒,却也明白白泽沧如今慌乱什么,不过就是怕皇帝的位置会有些动荡,每次出了问题,他总会来找自己,可一到关键时候却又不相信自己。白星竹却毫无办法,因为这个位置上,白泽沧不这样也很难活下去,她无奈的问:“即如此,接下来,陛下打算如何做才好?”
白泽沧闻言皱了皱眉,他的神色带着不解,本来他过来就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没想到白星竹还反过来问自己。“朕心中疑虑甚多,拿不准主意,不知道皇妹有什么想法?”
白泽沧脸上带着隐隐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