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陈言看我们下楼,紧张地走过来,甚至手里的酒都洒出了一点,可是他却不自知,对于他狼狈的表现,我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我并没有看到你所说的女人。”
我老实说道。他皱了皱眉。“但是,你这里,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我想和他说蜃怪的事情,但我怕吓到了他,现在的他,犹如一只惊弓之鸟,虽然现在确实算是平静的,但我怕这种平静,经不起轻轻一碰。“我能住下来吗?”
他愣了一下,看着我,他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冰凉:“当然可以,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我现在终于知道所谓“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了,因为我就是那根稻草。看着他如此感恩的看着我,我却不知为何,脊背之上散发出了一种彻骨的寒意……这座屋子里,本来就诡异的气氛越加冰凉的,甚至连我怀里的龙且都缩了缩身体,但眼前的陈言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管家,把她安排在我隔壁的房间。”
陈言命令道。“可是,那是未来太太的房间……”“多事!”
我知道,他只是想要在当危险发生之时,我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出现,去保护他,如果不是这件事情说出来会被别人当成疯子,他可能会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然后,让全世界的人都去保护他!难道当人拥有金钱权势的时候,就会变得这样自私吗?不,自私原本就是人类的本性,仅此而已。夜,还是这样如期而至了。躺在那张豪华的床上,我却睡不着。迷迷糊糊地躺在那里,外面开始刮风,树影横斜,鬼魅缭乱,半梦半醒之间,我摸了摸身边的位子——龙且竟然,不在!我猛地惊醒过来。平常晚上的时候,龙且会变回兽形,趴在我枕头旁边,明明临睡觉之前,龙且也是像平常一样,但是现在他却消失不见了。——怎么回事?风里开始传来类似于女人的尖叫声,我拼命催眠自己,那只是大自然神奇的产物——当风划过树杈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风中尖叫。虽然我这样拼命催眠自己,但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龙且不在,那个操作蜃怪的咒术师如果出现,怎么办?如果这间屋子真的有什么东西存在,怎么办?如果那些东西出现了却只有我一个人,怎么办?太多的问题萦绕在我脑子里,但我想的最多的,却不是怕。而是一种无力感。如果,如果我再强一点,就不会在遇到危险时,被龙且和山爷挡在身后了。而此时,哪怕龙且不在,我也不用这样深刻地怕着,因为我知道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可……一旦这样想着,我突然平静了很多,似乎外面的风声也不这么可怕了。就在这时候,猛地眼前闪过一道血红色的身影,犹如鬼魅一样,那道身影穿墙而过,虽然她的速度很快,但已经足够我看清楚了,那是一件血红色的旗袍!——大半夜的,她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或许更该问的是,她想告诉我什么?我站在这间房间接近门口的位置,把那扇花纹繁琐的文打开一道缝隙,透过缝隙朝外面看着,白天富丽堂皇的屋子,在晚上,竟然静寂空旷的可怕……走廊里,开始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动……不多时,一个黑影从楼梯口走出来,黑影走到了我隔壁房间的门口,然后蹲下,拿出胸口的装饰别针,用尖锐的别针,轻轻在手臂上划开了一道伤口。但伤口,并没有流出一丝血液。一直红色的,足有半个巴掌大的,血红色的透明蜘蛛,从伤口里缓缓爬了出来。我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叫出来。呢喃了几句咒语之后,那只蜘蛛,爬下黑影的身体,慢慢地,朝陈言房间的门缝爬去。就在这时候,另一个黑影一脚踩在了蜘蛛身上。灯开了……龙且有些狼狈地压在白天为陈言拿酒的那个佣人身上……不用说,这两个黑影,一个是龙且,而另一个,就是这个女人。“原来是你!”
陈言怒不可遏地打开门,看到了被压制在地上的女人。“肖艳,你为什么要下咒术害我?”
原来这个女用人的名字叫肖艳。肖艳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仿佛在想着他的话:“害你?我为什么要害你?”
“难道,这样不是在害我吗啊?”
陈言颤抖着手指着地上被龙且踩得乱七八糟的蜘蛛。“这个,只是蛊而已。你知道,我生长在云南,是会一点这个东西,也是理所应当的,但我并没有想过要害你!”
肖艳声嘶力竭地辩解着。只是这种辩解在这个时候,太过于无力了。我知道,现在陈言很生气,他甚至气到脖子都已经发红了。“我喜欢你。”
就在这种气氛下,肖艳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们都愣住了,“但是我知道,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而你又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我们不配。所以我才想到用这个方法,这是情蛊,用我的心血养出来了,它只会让你产生一种爱我的错觉,但是,他不会影响你的身体,一点都不会。我承认我很卑鄙,但在爱情方面,谁不是呢?”
她声嘶力竭地诉说着对陈言的爱意,但我却沉默了。如果爱是巧取豪夺,是装模作样,只是一种错觉,并非发自真心,那这种爱,和欺骗有什么不同呢?一瞬间,我又仿佛回到了血泪旗袍的回忆之中。但是陈言的反应,却太出乎我的预料之外了,我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处于危险中的人的神经总是紧绷的,哪怕只是一点微小的刺激都经受不住,何况是亲身遇见要加害自己的人呢。——陈言实在是太冷静了,冷静的让我都有些怕。他把肖艳赶了出去,也仅仅是把她赶了出去,没有报警,甚至没有责备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