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雍华宫就看见秦王的马车在外头候着,那车夫看见沈慈松了口气,摸了摸额间的汗说:“夫人,还好您没事。”
皇后坐在撵轿上,笑着说:“正好了,敦宜跟着你坐马车。”
敦宜高兴极了,本来就亲近沈慈,被她救下后更是欢喜,紧紧的贴着沈慈说:“姐姐,你叫什么呀?你是四哥的妾室吗?”
沈慈失笑,摸了摸敦宜的小脑袋说:“我是晋远将军的夫人,是沈太傅…”她顿了顿,似乎觉得不妥,“是沈家的女儿。”
敦宜虽然年纪小,可已然知道不少了,噢了一声说:“那你这次进宫,是为了你父亲吗?”
她点点头,眉目间染上了一丝忧虑,不知道这宫中之行,到底能不能得偿所愿。敦宜也看出来她的愁绪,乖巧的坐在沈慈身边不说话了,没过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到了椒房殿殿口。“小心些,敦宜过来。”
o皇后先下了坐撵,看见敦宜蹦蹦跳跳的下了马车知道小孩子吓的快好的也快,伸手把她召到自己身边来,又看了一眼沈慈说:“没吓着吧。”
沈慈笑着摇头,皇后眼中更多了几分赞赏,“沈家的女儿便是要这样。”
还未进椒房殿沈慈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香,味道纷杂,不过都是上好的进补之药,看来天家为了留住皇后,补药流水一般往椒房殿送。只是有时候盛极必衰,太过大补的药料也会有侵害的作用,是药三分毒,若是把皇后身上的毒解了,用食疗更好。一行人直接进了内宫,这里比外头药味更浓,敦宜似乎习惯了,沈慈微微蹙眉,太浓了,浓的就像,整个宫中都在熬制汤药。除非皇后一日三餐都喝药膳,不然不会这么浓郁的味道,她脑海中思绪一闪而过,难道椒房殿还有其他病人?见她微微蹙眉,皇后叹了口气说:“是不是有些呛鼻了,这味道你刚进来肯定会有些不习惯的,来人啊,拿一块方帕过来。”
沈慈微微附身,鞠了一躬说:“娘娘,属臣女逾越,您这药膳喝了多久?”
皇后一愣,想了想说:“一年有余了,这是汪太医新开的药方,其他几个太医也看了说是大补,让我日日用膳前饮上半碗。”
“能否让臣女看看药方?”
沈慈闻出了不少药材的味道,确实都是进补的药,为了确定她还要看看药方才是。皇后眉头微微拧起,虽然对她有着天然的亲切,可这会儿也有些不解了,语气微沉:“你会看方子?”
沈慈郑重的点点头说:“会。”
“可是久病成…”医字还没落地,就见沈慈摇了摇头说:“不是,是菩萨醒世。”
“菩萨醒世?!”
皇后一惊,有些不相信,“你这话可不能胡说!”
“臣女没有胡说,前日臣女听闻父亲被判三日后午时斩首一时悲极攻心昏了过去,在昏迷的时候臣女便觉得脑中多了很多东西,等再醒过来才发现是医。”
皇后震惊的看着她,似乎在想到底是真是假,半晌后才说:“那刚刚…”沈慈点头:“也是醒世后脑子里多的东西,叫作海克立姆。”
“海什么?”
皇后似乎觉得很难念出,问完后又说:“你这说的太玄乎,让本宫怎么信你?”
沈慈笑了笑似乎不是很在意,倒是真有几分唬人的镇定感和自信。“娘娘将那汪太医给您的药方给臣女看看,臣女便能自证。”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皇后干脆唤人去拿方子,其实心里已经有五分相信了。“你瞧瞧,可是有什么不妥?”
沈慈接过来扫了一眼,确实都是些进补的药材,除了人参花莲之外也有枸杞当归白芍等平日里常见的药材,只是唯独少了这宫中药味中最浓的一种。益母草。益母草没有什么补气血的作用,多是用来调经利水,或有小产者喝些益母草调养。药材虽不算名贵,但因益母草的周日不长,若是新鲜的益母草,过了节气就没有了。想来是最近才小产的女子,她思索片刻后压低了声音问道:“娘娘宫中,可有女子小产?”
皇后一惊,脸上浮现出些许意外之意顿了顿说:“何故此问。”
这便是承认了,沈慈想了想说:“能来娘娘宫中养身子的无非是宫女或贵人。”
她环顾一周,没瞧见胡太医说的那位一直伺候在皇后娘娘身边的李安人。“可是李安人小产了?”
她用几乎唇齿的声音问道,果然看见皇后脸上一闪而过些许阴霾。“你是怎么知道的?”
皇后呼出一口浊气。“味道,药味中有益母草,活血化瘀之物,不利娘娘您补气生滋。”
皇后盯着她,半晌后才说:“刚刚给本宫把脉后你脸色便变化了几次,本宫的身子如何?”
沈慈不躲不避,看着皇后说:“是毒。”
一声惊呼,一个女子颤巍的从侧室走出,皇后脸色微微一变,满是疼惜的看过去说:“你出来做甚,不是让你好好养着。”
那女子便是李安人,皇后身边伺候了十多年的内侍宫女。“娘娘,奴婢命不久矣,这次那歹毒心肠之人连奴婢都能害了,可见她的手已经伸到椒房殿来了,娘娘,不能再退了。”
砰的一声磕头声,响在了所有人心中,尤其是皇后,脸色更是复杂。沈慈挑眉,直觉自己进入了一个不小的后宫阴谋之中,几个呼吸后说:“娘娘,不如让臣女试试。”
皇后似乎看见了一丝曙光,连连点头说:“好,好。”
她走过去扶起李安人,伸手探了探,果然是小产后的亏空,而且是亏空的最严重的那种。“为何会伤的这么重?”
沈慈眉头微拧,语气也有些凝重。李安人看了皇后一眼,见她点头才微微开口说:“半年前娘娘心慈将奴婢赐婚军将江东林,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后来边疆号令他入了前线,娘娘便又唤我回来,因着时间短,大家都以为我是出宫省亲去了,没想到前些日子我查出有孕,娘娘为了让我安胎便唤了太医来诊,又要了好些安胎药材,没想到!没想到…”李安人咬牙切齿,似乎心中满是怨恨和忌惮。不用说沈慈也猜到了,德妃以为皇后有孕,最后害的李安人小产。背后是德妃的只手遮天,她想害的也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