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瑶，你可在里面？”

随着程郁娆清脆的声音响起，门也吱呀一声被推开。穆瑶一个激灵，几乎是在门开的一瞬间从穆楚宁身边退开。“楚宁也在，我说这房里怎么这样热闹。”

程郁娆欢喜的笑着：“你们在聊什么，我刚在门口听的不真切，好像是要去赏花吗？这样有情致的事，可否也带上我？我最爱花了。”

她见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复又继续笑道：“怎得见到我就安静了，莫不是我打扰了你们？。”

她始终笑着，面上也一片天真温和，穆瑶却脸上一阵发烫。“程小姐好，小姐哪里的话，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少爷只是来看我做的扇骨。”

穆瑶急忙福了福。似乎每次见到程郁娆她总是这样恭敬的施礼，生怕礼数不全惹出非议。“穆瑶这样客气，每每见我都行礼吗？那日后你我在一起制扇，岂不是每天不停行礼还礼，不用做别的了！”

说完，程郁娆掩嘴笑着，穆瑶亦笑：“程小姐说笑了，您是主子，我是下人，这行礼数是应该的。”

见穆楚宁面无表情，不说话，程郁娆也不在意，行至穆瑶与穆楚宁中间，将两人隔开。她拉住穆瑶的手：“有些补扇方面的事我想和你商量，你可有时间随我去瞧瞧？”

“程小姐有事吩咐便是。”

穆瑶觉得被程郁娆这样拉着有些别扭，想将手抽回，可她拉的紧。穆瑶轻轻试探了一下，没成功，只能任凭她亲热的拉住，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关系似姐妹。穆楚宁看出了穆瑶的尴尬，给了穆瑶一个无奈的眼神。“瑶儿，你去帮程小姐吧，程小姐此次之举也是为了我们扇坊，我们必要鼎力相助。”

“楚宁这么说，我倒怪不好意思的，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着可以拜刘师傅为师的。”

程郁娆吐了吐舌头，看上去顽皮可爱。“我们现在去吧！”

程郁娆拉着穆瑶就往外走，对穆楚宁无视自己，似乎也不介意，走了几步，回头冲穆楚宁道：“楚宁，账房先生刚刚在找你，你去瞧瞧吧。”

说完不再回头，亲昵的拉着穆瑶离开。“程小姐，我可以帮什么忙？”

穆瑶走近程郁娆刚刚收拾好的补扇房，见里面干净整洁，井井有条，又见那件翡翠摆扇已被她搬出来，安安稳稳的放在了桌案上，有些不解。“你瞧这摆扇的碎裂面，看上去是不大的，可我刚刚用放大镜自己观察了一番。碎裂处周围已经有了极细的裂纹，若动手修补，恐怕会波及到周围。就算此次修不好，也难保日后这细纹会延申，影响美观甚至还会碎裂。”

穆瑶结果放大镜仔细的观察，思忖片刻，用手指在翡翠摆扇上轻轻抚了一下：“我有个想法，或许可以一试。”

程郁娆眸中一亮，期待的望着穆瑶。“这摆扇是折扇的形状，又不涉及扇骨与扇面连接的问题，所以我想，不如将中间这跟碎裂的扇骨切割掉，在空挡处镶嵌玉珠。”

穆瑶复又观察了一下摆扇，用手指比量了一下尺寸，点头道：“或是玉牌也可。”

“嗯。”

程郁娆一手托腮，眼珠转了转，忽而笑了：“没错，这个法子好。”

她双手互击一下：“你来扶着摆扇，我来切割。”

说干就干，穆瑶觉得程郁娆也算是个雷厉风行的开朗女子，对程郁娆多了几分复杂的感觉。切割翡翠，需要及其锋利的刀片。程郁娆手法熟练的握着刀片，在摆扇上比划了几下，抬头看了看穆瑶，穆瑶点头，她这才小心翼翼的将碎裂的整根扇骨切割下。“瑶儿。”

穆楚宁拿着账本跨步而进，程郁娆正专心收刀，闻听动静，似乎吓了一跳，手一抖，刀片脱手。锋利的刀片斜斜坠下，正巧落在了穆瑶抚扇的右手食指上。瞬间，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传来，刀片随即啪的落地发出一声轻响。紧接着，穆瑶感觉手指有强烈的痛感。低头，指尖已经被深红的血迹所覆盖。“瑶儿。”

穆楚宁扔掉手里的账本，一步跨至穆瑶身前，将穆瑶受伤的手指握于自己的手心：“怎么样，快坐下。”

说着便高声喊伙计拿来包扎的东西。“没事，没事。”

穆瑶想缩回手，可只要一动，手指便会钻心的疼：“少爷放手，弄脏了你衣裳。”

“哪里会没事，流了这样多的血。”

说完低头看了看地上那枚惹祸的刀片。“穆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程郁娆似被吓到了，刚刚一直愣着，这才反应过来，也凑过来看穆瑶的伤口：“划的这样深，血还在流，这可如何是好。”

她说着，眼泪就要流出来了：“都怪我，这样不小心。”

穆楚宁心疼穆瑶，却又不能怪无心失手的程家小姐：“程小姐，等下还要麻烦你的侍女为穆瑶包扎一下。”

说完他再次将目光定在穆瑶受伤的手指上。“这没什么，只是流了一点血，不碍事的。”

眼见着程郁娆内疚的一个劲道歉，穆瑶虽疼却还要去安慰程郁娆。伙计动作很快便把包扎用的布送来了，程郁娆上前想要忙帮，穆楚宁却用身体一挡，假装不经意的阻隔了她与穆瑶的接触。程郁娆咬了咬嘴唇，看向穆瑶与穆楚宁的目光变得复杂。这复杂的目光很快便暗淡下去，她叫来了侍女红袖为穆瑶包扎：“穆瑶，你这手指划破了，暂时也不能动了，不如你就回府里好生休养吧，待伤口愈合再来帮忙，这里的事交给我和楚宁便可。”

“我没事。”

穆瑶自然是不放心，在这马上要交贡扇的节骨眼，她若离开，不知扇子还是否能顺利完成。“这祸是我闯的，我自然要负责。虽然我可能没你制扇技术好，可还有楚宁可以帮我。何况你的手指现在是不能动的。”

穆瑶抬首瞧着穆楚宁，他心疼的似乎在紧咬着牙：“瑶儿今日先回去吧，这两日都是在雕刻花纹，我盯着便可。”

穆瑶见两人都坚持，自己只能点头应允。红袖上前，扶了穆瑶就往出走。出了门，红袖搀扶穆瑶的手立刻便松开了，她不屑的皱着眉斜瞥穆瑶：“一个丫鬟，怎么这样娇气，不就是划伤个小口子嘛，难不成还要卧床静养！”

穆瑶不答话，亦不能答话，此刻她哪里有心思去和一个小丫头论是非长短。刘师傅不在，我又走了，不知道少爷一个人能不能应付得了。穆瑶满心想的都是穆楚宁与扇坊，至于程郁娆，把扇坊工作交给她，穆瑶是怎么也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