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

穆瑶试探的唤了一声。听到穆瑶唤他，地上那瘦弱的身影微微抖了一下。穆瑶走上前，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跪在地上的人衣服上已经被鞭子抽烂了，破开的衣服上，几道皮肤裂开的鲜红血印若隐若现。“小福。”

猛地看见那鲜红的伤口，穆瑶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她急忙俯身，搬过那孩子的肩膀，孩子缓缓抬起头，果然是小福。小福脸色有些发白，身子还在微微的颤抖。他目光中似是隐隐有水晶般的东西在闪烁，看到穆瑶，又极力想抑制内心的委屈：“放开我。”

小福用冰凉的手将穆瑶的手拨开，转过头不去看她。“你怎么能这么对一个孩子？”

穆瑶忽地站起身，怒目看向坐在高处，正用玩味神情盯着她的震山豹。“孩子？”

震山豹突然收起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双牛眼瞪着穆瑶：“我这可是土匪窝，这里哪来的孩子。上了我这山，就是土匪，是土匪就要守我的规矩，他不按规矩做事就当罚。”

穆瑶还想再说什么，但一想到自己说的再多，受苦的只是小福。没办法，只能狠狠白了震山豹一眼，回身去扶小福起来。哪知小福一下就将她的手甩开了，顺势又推了他一把：“走开，这是我们山寨的事，与你无关。”

穆瑶愣怔了一下，她没想到小福竟是这个态度。“不管他犯了什么错，都不能这么打人。”

定了定神，穆瑶不再去看小福，而是不满的朝震山豹吼道：“若是出了人命，你们就是草菅人命。”

震山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话。”

说着他将搭在卧龙踏上的腿收了回来：“你自身都难保，还去保护别人？”

穆瑶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一想到确实自己现在的处境说不定还不如小福呢，不要因为自己的关系再拖累小福。穆瑶终究还是忍下了：“你叫我来干什么？”

震山豹起身，手中鞭子在腿上蹭来蹭去：“我只是要让你知道知道，这是小黑山，这里是我震山豹说的算。不要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什么花样。”

说着，震山豹用鞭鞘轻轻在小福低垂的脑袋上划下。穆瑶立刻明白了小福为什么会受到责罚，同时心里就是一紧。虽然消息已经送出去了，可小福却因此受到了这样的重罚。何况消息送出去，穆楚宁他们也未必会有办法救自己出去。穆瑶本想着要带小福一起走的，今日看来，她们二人能不能逃过这一劫还未可知。“你不要再为难小福了，是我求他的，他也是好心，何况他年纪小，还不懂事，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你冲我来吧。”

穆瑶扬着下巴，一瞬不瞬的盯着震山豹，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你求他？”

震山豹怀疑的看看穆瑶又看看小福：“难不成他是救世主？”

“因为我曾经救过他妹妹，他是为了报恩，为了还我人情。”

穆瑶垂眸看了看小福：“你应该感到庆幸，能有这样一个知恩图报的手下。”

“现在，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还有你的那些朋友，都是好样的，我震山豹也不是不分是非之人。”

说着震山豹突然再次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便微微俯身，一把将小福从地上拽了起来。小福一个冷不防，瘦弱的身子晃了几晃，好不容易站稳，惊恐的看着震山豹，嘴里却没有一句求饶的话。“你叫什么？”

“小福。”

小福声音不大，但却很清晰。“小福，嗯，好，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

震山豹满意的点了点头：“瘦弱了点，以后多吃饭，跟着强子习武。”

“多谢大当家的。”

小福面上的惊惧之色早已退去，满脸惊喜的道谢。穆瑶挑了挑眉角，重新打量震山豹，似乎在看一个怪物一样盯着他。“这么看我干啥？”

“你……”穆瑶对土匪的印象始终是不好的，此刻却多多少少有了些转变。看来土匪也是讲情义的，穆瑶心中暗忖。“我震山豹虽是土匪，但也是堂堂正正的汉子，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这个小子懂理，是个爷们儿。”

穆瑶略略垂眸：“大当家的，不知你叫我来所谓何事？”

只短短片刻，两人皆对彼此在印象上有了变化，穆瑶说话的口气也缓和了不少。“我只是想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交出秘籍，我随时就派弟兄送你下山。”

震山豹知道穆瑶是不会动摇的，但他还是想试试：“如果你不交出来，十日后，你就不会在我小黑山上了到时候，那人用什么方法对付你，我震山豹也帮不了你了。”

穆瑶嘴角淡淡向上弯了弯：“多谢大当家的好意，心意穆瑶领了，但穆瑶还是那句话，秘籍我死都不会交出来的。”

震山豹挑挑眉峰，右手上的鞭子轻轻搭在左手手掌上：“行，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再多说。十日后，你就自求多福。”

看着震山豹，穆瑶默然不语。经过两次的接触，她已经感觉到了震山豹虽是土匪，却也是条汉子，并非人们口中的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思忖片刻，穆瑶淡淡开口：“大当家的，最近官府一直在剿匪，不知大当家的可是要拼死抵抗？”

震山豹已经再次回到了卧龙踏上，听闻穆瑶问话，饶有兴致的看过去：“拼死抵抗？我小黑山地势易守难攻，想要剿灭我们，我看穆瑶姑娘你是太小看我们小黑山的弟兄了。”

“纵使你这般弟兄再英勇，可双拳难敌四手，官府官兵众多，大当家的真的那么有把握？”

其实穆瑶并非突然就关心起小黑山上土匪的生死，而是她想利用这次机会救自己，只要小黑山失手，自己不仅不用被迫交出秘籍，说不定可以全身而退。再有，小黑山上的土匪，想小福这样的孩子怕是不只一两个，他们年纪那么小就沦为土匪，将来若是真被官府抓了，他们一辈子的前途就毁了。“有意思，真有意思。”

震山豹斜斜靠在踏上，拿起面前的一碗酒仰头喝下：“你这个丫头果然有趣，现在你自身难保，居然还有心思来关心我小黑山弟兄的生死。你这样的人，我震山豹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说着，震山豹竟手一挥：“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