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穆瑶缓缓将扇子打开，在漆黑的夜里，院子里的人都看不清谁是谁，但就在穆瑶的手上，那绣着蝴蝶轮廓的扇子正在闪闪发着光。这倒也不稀奇，毕竟之前穆瑶做过夜光扇，在场的人几乎都是见过的。有人觉得有些失望，人群中便传来了叹气，甚至不满的声音：“这算什么稀奇的，夜光扇，大家伙儿都见过的。”

穆瑶定睛望去，说话之人正是刚刚那个不愿意来院子中的男人。微微蹙眉，穆瑶眼神中快速闪过一丝怀疑之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常：“请大家稍安勿躁。”

话音刚落，只见夜色中便有什么东西在半空徐徐飞来。待到跟前，人们才看见，竟是许多的蝴蝶。那些偏偏飞舞的蝴蝶在穆瑶的头顶盘旋了片刻，随即纷纷飞到了她手中的扇子上。“哎呀，你们快看，怎么这么多蝴蝶，可真好看啊，那扇子也是蝴蝶的形状，闪闪发光，真是不得了啊。”

院子中顿时就炸开了，人们都凑到扇子面前，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这扇子竟然能吸引来蝴蝶。“穆掌柜，你这扇子是咋回事，难不成是有啥魔力，这蝴蝶怎么都跑来了？”

他们哪里知道蝴蝶是因为香气才被吸引过来的，只当这些香气是女儿家的胭脂香粉的味道。“穆掌柜，你可还有这样的扇子，卖与我一把。”

“我也要。”

一时间，穆瑶被人群团团围住，原本安静的夜顿时就热闹了起来，像个集市一般。穆瑶的扇子这次真的是一鸣惊人了，这样的效果远比她之前想象的要好太多了。就在众人都围着穆瑶欣赏扇子的时候，那个一直跟穆瑶作对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什么？你确定你看见的是真的？”

“是的，老板，确实，那扇子可以吸引蝴蝶，很是神奇。”

那个溜走的男人此刻正站在一间三楼的窗子旁，垂着头，双手夹紧大腿两侧，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而正与他对话的就是东洋人山本！山本将鼻梁上的眼镜取下，不敢置信的口中嘟囔道：“这怎么可能，吸引蝴蝶，她是有妖术吗？”

“不知道，但是很多蝴蝶飞来是我亲眼所见。”

那人再次补充。“你说今天还去了记者？”

“是，去了四个记者。”

山本深深吸了口气，双拳攥紧：“废物，程寿康还有那帮土匪都是废物。”

那人站在山本对面，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深深的低着头。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山本扬了扬下巴：“你可以出去了，辛苦你了。”

看着那人走出房间，山本将门锁上，从抽屉里取出纸笔，快速在上面写着什么，接着又将写好的纸装进了信封：“希望我们的天皇可以快一点动手。”

一夜繁华尽，京城再次恢复了暴风雨前的宁静。穆瑶的灵犀扇在一夜过后瞬间成了街头巷尾人人谈论的话题。有些没有见过灵犀扇的人道听途说，便将此扇说的神乎其神。居然还有人说那扇子被人下了咒或是被蝴蝶仙子选中了。“穆瑶姐，穆瑶姐，快起床……”一大清早，丹茗再次咣咣咣的把穆瑶敲醒。穆瑶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见丹茗如昨天一样又是一脸的慌张：“这又是怎么了，难不成又来了许多人？”

“不是，不是……”丹茗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嘴里还不时喷出因天凉而呼出的白气：“这次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听这话，穆瑶转身回房去了一件大氅披上，就要往铺子里走。“你干嘛去？”

丹茗急忙一把拉住她。“不是出了事吗，过去瞧瞧。”

“不是……”丹茗欲言又止，突然，她猛的一跺脚，咬着牙说：“是昨晚的灵犀扇，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谈论呢。”

“就这事？”

穆瑶挑着眼角，斜瞥着丹茗：“这算什么不好的事？”

“你都不知道，那些人说咱们的扇子被下了咒，说的有模有样的，听着怪下人的，有些人都不敢来咱们扇坊了。”

一听这话，穆瑶用手掩着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个傻丫头，这是好事。”

“好事？穆瑶姐，现在我们扇坊都要被当成怪物了，还好事？”

“当然，那些人是没见过灵犀扇，他们也不知道扇子为什么会吸引蝴蝶，有些揣测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现在是不是京城上下都知道了我们灵犀扇坊和灵犀扇了，我想就连街边的乞丐和路上玩耍的孩子都应该知道了，我们现在是京城最有名的扇坊了，你说这不是好事吗？”

“可是，可是我们都要被当成怪物了。”

丹茗还是不能接受这样被人说，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放心吧，我会让他们知道扇子可以吸引蝴蝶是因为香味，不是什么妖术。”

就在穆瑶暗自高兴之时，程寿康却一脸愁容的走进了东洋商会。“你要让我退出东洋商会？当初可是你硬要拉我进来的，现在说把我推出去就推出去？”

程寿康坐在山本的对面，眼中满是怒气。“程老爷你又何必动气，这个决定不是我做的，是大使馆做的，我们现在要和除本国外的所有商人划清界限，不允许别国商人加入本国，这是为了保护我们东洋的利益，同时对你也有好处。”

山本并不在乎程寿康的脸色，只慢慢悠悠的嘬了口茶，继续说道：“我们还是有交情的，我也替你求了情，但是如果你实在想留下，我们也可以考虑，但是你每月要向商会缴纳你们程家扇坊利润的五成。”

“五成？”

程寿康呼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们这是剥削。”

他气的用手指着山本，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程老爷你何必这么激动，我刚刚说了，你可以选择退出。”

“你们是过河拆桥，眼瞧着那个丫头的扇子在京城名声大噪，她又和穆家，白家串通一气，你便要推我出去替你们挡一挡市场，亏你们想的好办法。”

程寿康如此老奸巨猾，其实早就看出了山本的意图。山本就是想让他去分散那三家的注意力，这样自己好有时间反击，他也可以看着清朝的商人自相残杀。山本没说话，不否认，只挑了挑眉，翘起二郎腿一脸不屑的看着程寿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