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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支点A的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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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12月22日下午15时沙曼近郊“格林—1—9至CP,目视确认到黎明沙漠据点城镇,当地武装份子数量约30,配有轻武器。未确认到重型装备,完毕。”

“CP收到。特殊作战2排与3排已经完成合围,请准备支援炮击。”

“格林—1—9了解,支援炮击正在待命。”

披着土黄色伪装网的强化外装,静静地立在一个并不起眼的小石山的顶部。插着树枝与杂草的外装网,遮蔽了主摄像头,与主炮瞄具的反光。在艾丽的瞄具另一端,是一片小小的村落。几片平房连在一起,背靠着同样小小的绿洲。在绿洲的四周,则散布着零零散散的杂草,灌木,与细叶植被——并不是很绿,而是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颜色。像这样依靠着小湖泊建立起来的城镇,在北非的沙漠中还有好几百个。它们星罗棋布地散播在几个大城市,以及河流的周围,好似布面上镶嵌的碎花。在沙漠中的生活,比没经历过的人想象中的,还要艰难数倍。没有合适的耕地,缺乏足够的水源,恶意肆虐的天气。在这种极端情况下,稍微小点的集落,每年都要经受生与死的考验。据说,在非洲大陆的更南边,广袤的撒哈拉的另一端,当地的人们,会将作物的种子,放在岩石的缝隙里,来吸引栖息于绿洲的猴子取食。当饥饿的猴子将手伸入缝隙,抓了满满一把种子后,却发现手已经无法抽回来了。然后,狡猾的猎人们,就会给这群猴子喂食盐巴。不过多时,就已经让这些小东西渴得快要死了。在这之后,只要放了干渴的猴子,那它就会带着猎人,一路跑回自己的老家。当然,联合王国的军人们,自然不用那么麻烦。他们只需要开着飞机,在天上转一圈,就自然会找到哪里有合适的水源地了。更何况,北非的土地上,也找不到哪怕一只猴子。但这种顺路追踪技法,却被向来善于变通的人们吸纳,在别的地方找到了用处。没错,就比如说现在。“特殊作战2排通知各部,我部开始突击,请提供火力掩护。”

说是火力支援,但其实并没有艾丽需要做的事。论起对人作战,内务部特殊作战连的大兄弟们,不知道要比少女精通了多少倍。对人压制,对人狙击,人的哪里算是要害部,一枚炸弹该在多远爆炸才能震碎内脏。这些以前算是所有军人必修课的东西,现在已经基本不会有人去关注。除了宪兵们,准确的说,是除了内务部特殊作战部队。先用稳定性良好的栓动狙击枪,在远距离敲掉敌人的瞭望塔,与机枪位置旁边的射手。然后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通过手持冲锋枪的部队进行冲锋,直接破开阵地——假如那搭载村庄旁边的几个土堆可以叫阵地的话。艾丽所能听到的,就只有一连串的枪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战斗结束,伤亡比34:1,王国军唯一的一位伤兵,是在冲锋途中,被突起的岩石绊倒然后崴了脚的笨蛋。在这个人口大约只有不到千人的小镇里,大多数都是老人和妇孺。要不是小广场上悬挂的,那面黎明沙漠的旗帜,都会让跟着逃窜的流匪前来的宪兵们,觉得这只是个不相干的小地方了。“CP至全单位,二十分钟警告已过,请撤出至安全距离。格林—1—9,覆盖射击倒数T120.”“格林—1—9收到,距离覆盖射击剩余120秒。”

排成队型的黑服军人们,端着上满了子弹的冲锋枪,将房屋里的男女老幼驱赶出了家门,向着村外赶去。淡然,也有个别一两个不愿离开的人在,但他们中的大部分,最终都屈服在了冲锋枪的枪口之下。而剩下的几个冥顽不灵的家伙,自然是被9mm的手枪弹,在身上开了几个透光的小洞。在一阵枪响后,宪兵们驱散居民的作业,变得格外高效而迅速。从那些人的眼神里可以明显看出,那对不列颠人的仇恨,但习惯了被人讨厌的黑军服们对此并不感冒。“覆盖射击倒数15秒,解除扳机保险,各单位请注意回避。”

艾丽用拇指扳下了主炮瞄杆侧面,鲜红色的保险装置。隐藏在炮膛后缘中的电路被接通,让撞针处于随时可以击发的状态。消耗着燃油的外装,并没有开启扭曲引擎的魔力驱动。对付不会移动,体积又大,还没有任何防御的软目标,无需借助魔力的凭依,光是借着炮弹本身的威力,就足以将一切摧毁殆尽。并且,今天早上的战斗中,艾丽的魔力已经消耗得有点太多了。再继续无节制地浪费下去的话,难说要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的时候,少女会不会因为魔力醉而晕倒。“覆盖射击开始,注意躲避。”

炮弹急促的胄风,在炮口制退器的作用下,只能微微吹拂起外装的伪装网。艾丽根据前线指挥部的命令,向远处的居民住房上,倾倒着库存有限的特制弹药。“要是给军需官看见的话…绝对会哭吧……”将新装备的40mm加长药桶的对空弹,用来摧毁民房。不说每次为了魔女们出击时的弹药单抓破脑袋的军需官,就算是改装出克伦威尔弓兵的军工技术员们,也会感叹艾丽的奢侈浪费吧?不过因为姑且算是秘密任务,所以苦着脸的军需官阁下大概也不会说些什么。但要是放在布尔什维克联邦,那个坚持“对空装备只能对空”的国度的话,这绝对是要上军事法庭的行为。“民主制度万岁!”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艾丽发泄似地用对空燃烧弹,在村庄的建筑物上上画着圈圈。发射,发射,发射,把今早开始就一发没动的燃烧弹全部打出去。在对战艾里安的战斗中,能用到燃烧弹的场合可以说是基本没有。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开发本部“测试武器威力”的要求,把它们全都扔出去吧。“嗯……格林—1—9至CP,反抗军据点破坏率超过九成,任务目标达成。”

“CP收到,格林—1—9,请拉近距离,不要剩下半堵墙壁。”

“……格林—1—9了解…”不远处那个小小的村落,已经在村民们惊惧的注视下,化为了阳光下燃烧着的火炬。茅草,灌木,与房屋燃烧带来的热浪,似乎让午后毒辣的阳光,又变得更加炙热了一些。人群中似乎有人开始了哭泣,这让有点尴尬的艾丽挠了挠脸颊。艾丽操纵着外装,来到村庄的外周,时不时地用肩上的魔力炮给烧到一半的羊圈,或是公用厕所来上一发炮弹。整个村庄燃烧时发出的腥臭味,钻过了外装的前装甲,让少女微微皱眉。黑发的魔女熟悉这种味道。但正因为熟悉,所以才会格外厌恶。小镇里为数不多的牛羊牲畜,与方才被宪兵打死的几具尸体,正肆意地向四周散发着有机物燃烧时的烧焦味道。就像早餐的培根烤糊了,然后粘在锅底;或是战场上成吨的人类与艾里安尸骸,不分彼此地堆在一起,然后被集体焚烧一样。是那种最臭,也最让人恶心的味道。因为扭曲引擎正处在燃油动力的模式,所以防壁也理所当然地没有开启。艾丽默默地将驾驶室内的换气风扇调大了一档,可是新灌进座舱的空气里,依旧带着那让人作呕的味道。少女苦着脸,默默地决定,要在填写新装备使用报告的时候,加上“机体气密性不足,影响战斗效能”这条。——铛!一块半个拳头大小的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弯弯曲曲的路线,砸到了克伦威尔弓兵的肩部装甲上。训练有素的黑军服们,上前一步,将枪口对准了聚集在一起的人群。一位穿着披肩的妇女,正站在队伍的边缘,将一个不比艾丽小几岁的孩子往身后塞去。被她拉扯着的孩童,正以一种盯着杀父仇人一样的眼神,盯着编号09的强化外装。“别那么盯着这边啊…你以为是我想来拆房子的么。”

艾丽带着这样的小声抱怨,停止了对着燃烧的村落浪费弹药的行为。“格林—1—9至CP,敌据点已完全摧毁。弹药与魔力剩余量低下,请求RTB。”

“CP收到,请返回卢德斯隘口基地进行补给整修。701沙漠外装中队所属,呼号格林—1—9,现在从“支点A”行动中除籍,感谢阁下的奋战。同时,请不要忘记特别保密条例。”

“格林—1—9收到,为了联合王国的荣光(ForGloryOfUnitedKingdom),完毕。”

少女撇了撇嘴,公式化地说出了那些上议院的绅士们,喜欢在演讲最后添加的词句。然后踩下踏板,在周围宪兵们莫名其妙的注视下,向远处的卢德斯隘口驶去。少女叹了口气,在心底觉得最后挨的那些石子,比之前挨的好几发炮弹还要让人窝心。只是做好了自己本职工作的少女,没有直接杀死一人。但那些在环境恶劣的沙漠里,栖身之所的人们,又能否活下去呢?想不出来,无论怎样思考,少女的理智都会阻止大脑得出答案。“哈啊……不管怎样…嘉儿,我回来了。”

大概是因为魔力消耗过多吧,感觉浑身疲惫的艾丽,现在特别想念自己友人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要是能看到那张笑脸的话,不管什么烦恼都会烟消云散吧?“死人啦…要累死啦……”空无一人的通讯频道里,回响着艾丽有气无力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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