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后,腊八才进门,就见地上的瓷片碎了一地,七八个內监跪在地上,云惊羽脸色铁青,桌上杯盘狼藉。腊八给为首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退下。几个小太监大气儿都不敢出,倒退而出,腊八边收拾边明知故问:“王爷这是怎么了?他们伺候不好,换了就是,何苦拿东西出气?”
云惊羽白了他一眼,踢掉他面前的瓷片:“没别的?滚!”
腊八嘻嘻一笑:“王爷,那卑职就真滚了?”
“滚!”
狭长眸子斜睨他。腊八躬身作揖:“别啊,卑职还没有回话呢。”
云惊羽哼了一声,在他身后的椅子上坐下。“王爷,宫里李太医说,凤弈的伤的确很严重,不过,最要命的是他郁结的一股相思之情,李大爷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见他的面色愈加阴沉,腊八咽下后面的话,紧接着说:“卑职给凤弈将军准备了一颗上好的灵芝,王爷要不要和卑职一起送到凤府?”
云惊羽指着自己的鼻子:“本王去给凤弈送灵芝?”
腊八点点头:“妹夫给大舅哥送灵芝,难道不应该吗?”
云惊羽跳起来:“的确应该,走!”
凤章华和凤遥都没在家,云惊羽跟着管家直奔凤弈的院子。今天午饭,凤弈喝了大半碗人参汤,感觉身子轻松了许多,想要下地走走。叶微云扶着他,二人走到书桌前,凤弈见桌上的宣纸上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笑问:“你在练字吗?”
小脸一红:“没,没有啦,我就是闲的。”
她抓起纸揉成团扔在垃圾箱。凤弈一阵轻咳。叶微云忙搀着他的手臂:“好了好了,你也走了很久,去躺一会儿吧。”
凤弈点点头,斜倚在床头,指着桌角上的书:“你把那本左传递给我,你去练字吧,双儿的字很难学,就是我也望尘莫及。”
屋内,香炉里馨香缭绕。凤弈犯了一会儿书,觉得无聊,见她认真写字,不觉下床,走到她身后,见她正在反复练习凤双双三个字,一个双字总是写不好。大手握住她的修长的手:“这双字最难写的就是这最后一笔,你这样,手腕顺着笔势走试试。”
云惊羽站在门口,刚好看到此幕,不由脸色暗沉,咳嗽一声:“你们兄妹好兴致啊。”
“王爷怎么来了?”
“本王来的不是时候,是吗?”
四目相对,狭长凤眸冰冷如刀,如水清眸难猜难测。凤弈苍白的脸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他连连咳嗽:“凤弈拜见王爷。”
说着就要给云惊羽磕头,叶微云忙站起来扶着他的臂膀拦阻:“你身上有伤,王爷又不是外人。”
云惊羽见二人亲密无间,郎才女貌俨然一对小夫妻,心中如堵了一块巨石,冷冷地道:“本王不是外人吗?”
叶微云抬眸,腊八恐二人争吵起来,忙拖着装了灵芝的锦盒上前一步:“王妃,王爷求得上好灵芝,来探病的,看望王妃,顺便问问王妃什么时候回府。”
不等她说话,云惊羽哼了一声:“多嘴!人家掐着手指盼着离开王府的日子,怎么会回府呢?”
叶微云斜睨他:“云惊羽,你是来探病的,还是来吵架的?!”
“本王,本王今天午饭吃的太多了!”
他瞪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腊八将灵芝放在桌上:“王妃,王爷是真的想你了。”
言罢,转身去追云惊羽。凤弈看看灵芝瞧瞧叶微云:“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他要生气,随他去吧,反正我也快离开了。”
按照约定的日子,还有十天,她也该离开了。“云儿,对不起。”
凤弈低低的声音。“哎呀,没关系啦,你好好睡一觉,醒了就什么都忘了。”
她以为他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内疚。凤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云儿,你可能暂时不能离开修罗王府了。”
“为什么?”
她睁大眼睛,不解地瞧着他。当初,凤弈说的很清楚,只要她在王府和云萝厮闹争吵,以成全云萝和云惊羽为名,闹到皇上那儿要求云惊羽休妻,凤弈再找自己的好朋友暨南帮忙,说自己的妹妹和暨南早就彼此爱慕。这样一来,七出之条她占了两条,再加上她和云惊羽未曾洞房,皇上一定会判他们和离。“因为,因为,”凤弈看着她,面露痛苦之色:“因为不管我们怎么做,云惊羽都不好同意你离开,更不会让这件事闹到皇上那儿。”
“没试你怎么会知道?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她眨眨眼。凤遥一脚走进门来:“大哥说的没错,王爷对你,非同寻常,我劝姑娘暂时安分待在王府,姑娘不是也无处可去吗?”
她看看凤弈,再回头瞧瞧凤遥。才要说什么,腊八一脚闯进来:“王妃,不好了,王爷昏迷不醒,请王妃速速回府。”
凤弈和凤遥兄弟一愣,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叶微云一脸的不相信:“腊八,你不会撒谎,他从这里出去也就一炷香的时间,难不成遇到刺客了?”
腊八双膝跪下:“卑职怎么敢用王爷的身体性命来骗王妃?!”
“难道又有人行刺不成?”
腊八摇摇头:“王爷在塞纳罕为救王妃,三剑穿心,本无生理,若非那个怪人,王爷只怕早就,”她忽地想起那个怪人说的话,他的伤虽然好了,但是从此之后不能动心,动心之后不能伤心。回眸,瞧瞧那兄弟俩,难道怪人所说的动心,就是喜欢吗?那伤心又是什么?凤遥冲着她点点头:“臣送王妃回府。”
凤弈一把抓住她的皓腕:“云儿,”“大哥!”
凤遥抓住大哥的手腕,摇摇头。凤弈缓缓松开手,转过头,哑声道:“我已经无碍,你放心回去就是了。”
叶微云急匆匆回到王府,果然见十几个太医围着云惊羽的寝室。“臣等拜见王妃。”
李太医躬身。她一摆手:“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这些虚礼做什么?王爷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就晕过去了?”
李太医环视几个太医,众人都垂首不言。李太医只得回道:“回禀王妃,王爷病的十分蹊跷,王爷脉象平稳,呼吸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