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衣叟见她照顾他多有不便,从乡下雇来一个十多岁的男孩专门照顾云惊羽。他十分抗拒那个孩子贴身照顾,不得已,她只好依旧睡在他身边,日夜不离伺候他吃喝拉撒睡。转眼就是十天,其实他已经能下床活动了。许是贪恋被她照顾的感觉,在她面前,他依旧虚弱不堪。十天,她清瘦了许多,赤衣叟实在看不过去了:“公主,你这又是何必呢?即便他是为救公主受的伤,可也是我救了他的命!公主不欠他的。再说,他现在已经能够活动了,公主应该了解我的医术。”
她当然了解,也知道云惊羽现在能够自己吃饭,能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动,比如自己小解。她不拆穿他,也许只有他病着,才不会坚持赶她走吧。百年来的孤独漂泊,让她害怕,谨慎小心翼翼,渴望被关心害怕分别的矛盾她或许不太明白,但是她并未单纯到傻的地步。他突然转变,一定是知道了如果她爱上他,她的不死之身就破了。“他这样对我一定有他的原因,我知道师傅心疼我,等他彻底恢复了,凤双双也已经回来了,我,我会和师傅一起离开这里的。”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轻,云惊羽听不到了不知为何,听到她说等他的伤势好了,她就会离开的时候,他的心刺刺的痛。晚饭的时候,她一如既往,只是安静地照顾他,然后在他床边的地上铺好被褥,安静地躺下。云惊羽这一觉睡得特别沉,所以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出去了,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她还是没有出现,他实在忍不住了,冲着外面喊:“我饿了!”
好半天,门外才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是她。云惊羽挣扎着才坐起来,门吱呀一声开了,那个男孩儿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饭和两个小菜,跪在床头,示意他吃饭。“她呢?”
狭长凤眸看向屋门,长眉微皱。男孩儿用手比划了老半天,他也没看明白。“你,不会说话?”
云惊羽此时才注意到,自从这个孩子出现之后,好像自己从来没听他说过话。男孩儿闻言,双眸低垂,点点头。“你能听见我说话?”
男孩儿又点点头。不会说话的人一般也都听不见人说话。他的心中一动,追问道:“你不是天生的哑巴?”
男孩儿猛地抬头,盯着云惊羽的眼睛闪闪发亮,只是短暂的刹那,光芒逐渐暗淡,男孩儿端起饭碗,递给他。男孩儿本想问云惊羽有没有解药让他能说话了,可是想到自己已经收了赤衣叟二十两银子,用自己的声音作为交换。“你去叫我夫人来。”
他固执的没有接饭碗。男孩儿为难地看向门口。又是一阵比划,这次,他终于看懂了,男孩儿告诉他,昨天晚上叶微云就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她走了?难道丢下自己回去了吗?不可能,没有他,在从龙城,她的出现就是凤双双的危险。无论在将军府还是王府,凤双双在的地方,就没有她出现的理由。她不会伤害自己的妹妹。那么,她能去哪儿呢?一连三天,都没有她的消息他实在等不下去了,他才想出去找她。赤衣叟出现了,他拦住云惊羽:“我虽然答应我家公主她离开的这几天照顾王爷,可老夫不是我家公主,王爷还是安分一点。”
“你完全可以不必答应她,她和我本来也没有关系,不,有关系,很深的关系,杀父之仇的关系。”
“但愿王爷能记得和公主的这层关系,千万不要忘了。那样,王爷和公主都免了很多麻烦。”
云惊羽忽然沉默了,良久,他抬起头,轻抚自己手背上的疤痕,淡淡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们相爱,她的不死之身就会破了,有没有别的法子,能让她的这个特殊能力永远不消失呢?”
赤衣叟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听他如此相问,沉默了半晌,转身,看向他:“王爷怎么不问公主为何拥有这样的超能力?”
狭长凤眸迎着赤衣叟探寻的目光,一笑:“本王喜欢的是她,不管她是谁,即便她真的狐仙是精灵,本王也不在乎,本王在乎的只是想要她一生一世多喜乐,长安宁。”
赤衣叟的眸色加深:“是真心话?”
“本王有必要骗你吗?”
赤衣叟摇了摇头:“可惜这样的话你也曾经说过,只是,最后伤她最深的,让她不得安宁的恰恰是王爷。”
“所以,这一世,不管如何,王爷还是放过公主吧。”
“这样的话我曾经和她说过?我曾经伤害过她吗?”
云惊羽冲着赤衣叟的背影喊。明明我们从未见过啊。“公主不放心京城,所以回去看看,如果有意外,腊八会回来。”
赤衣叟丢下这句话走了。草庐又只剩了云惊羽和那个哑巴孩子。又过了两天,他能够走动了,他决定去找她,推开她就是为了保护她,如果让她置身险境,何不和她一起面对!叶微云的确被困在了京城。那天她去王府打探消息,她的脚尖才落在王府,就察觉到不正常,可是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已经迟了,三十个身穿紫衣,紫纱蒙面的死士将她团团围住!“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深夜私闯王府,不要命了吗?”
她低喝。屋脊上有人冷冷一笑:“要不要我们去宫里问问皇上,看是本王不要命了,还是你这个女山贼不要命了?”
她抬头,见屋脊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男人也是一袭紫衣,只是衣领上一道金色,他坐在屋脊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慵懒地看向她。这个中年人气质雍容华贵,不像是寻常人,而且他适才自称本王,可是,修罗皇上只有五个儿子,除了怀王她没有见过之外,其他她都认识,而怀王只有二十一岁,比云惊羽还小六岁,显然眼前这个紫衣人也不是怀王。“我是谁你一会儿就知道了,不过你是谁本王早就知道了,这好像有点不公平,对不对?”
中年人跳下屋脊,走向她:“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她面色平淡:“请讲。”
紫衣人抬起手,围住她的死士齐刷刷飞向屋脊。院子里只剩了中年人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