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给了少年的古鲁沙耶极大的压力,但是也给他带来的非常大的资源——象征着人间安宁和正义的神使自愿在古鲁沙耶家沉睡,这代表着什么?古鲁沙耶在暮云卿的帮助下,深入剖析了自己对朱邪玉麟的感情,发现,他最近才明白的感情,已经在他心里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从最开始的排斥、到惊惶、到感激、到患得患失,再到当朱邪玉麟醒来的时候,他的故作镇定和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也许最初的感情并不是爱,古鲁沙耶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爱上朱邪玉麟的,但是现在,他非常确定,自己爱着这个女人。古鲁沙耶承认,自己最早宣布废止神灵信仰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一天。当神使不再高高在上、理所当然地接受人类的供奉,那么,他这个人间的王,也应该有那个资格和神使并肩而立了吧?只要他有足够的权势和手段,就算毁了神使的所有本事,也一定不会让神使再次离开自己身边。朱邪玉麟没有发现他这种阴暗的心里转变,只觉得周身一冷,抬头看了看太阳,结果被明晃晃的阳光给刺激得赶紧闭上眼睛。古鲁沙耶就站在她身边,见朱邪玉麟做出这种呆萌的动作,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你可以慢慢想,没有关系。这次出巡应该会持续半个月,等回到宫中,我就吩咐人准备大婚。”
“……”朱邪玉麟默默地张大了嘴。这不科学啊大哥!你前脚说要我慢慢想,后脚怎么就跳到了准备大婚上了?逻辑呢?你的逻辑在哪里?人家会哭的好吗!“还是你觉得半个月的时候太长了?”
古鲁沙耶含笑问道。“不。”
朱邪玉麟坚强地摸了一把脸,表示自己短时间内不愿意听见类似“成亲”“大婚”这样的词语,“我是神使,亵渎神灵会遭雷劈的,少年要谨言慎行啊。”
只是朱邪玉麟没有想到,这样一句纯劝慰的话,听在古鲁沙耶的耳中,竟然会产生类似逆青春荷尔蒙的效果。简单来说,几乎没有经过中二期的未来大帝,古鲁沙耶,他,叛逆了。只见这个面容凌厉得让人不敢逼视的男子,用相当沉重而凌厉的目光看着朱邪玉麟老半天,在朱邪玉麟全身的毛都要炸开的时候,忽然裂开嘴一笑,道:“我就娶了,谁能耐我何?”
“……”朱邪玉麟默默地转过头,觉得自己之前对于这家伙的认知都应该被推翻一百遍才是——什么英明神武什么威武霸气什么睿智果敢……那都是自己没睡醒产生的错觉吧?古鲁沙耶见朱邪玉麟不再说话,一时间也没有去深究她面上的神情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点点头,表示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既然你不开口,就说明你同意了。”
“……”朱邪玉麟再次抹了一把脸,很好地将抽搐的面部肌肉给安抚下来,整个人看上去稍微正常和严肃了点,“你不说刚刚才说要给我半个月的时间?”
朱邪玉麟很认真地看着古鲁沙耶,为了让这个突然进入中二期的青年看清自己的眼神,她甚至还往前走了两步——这样的姿势下,只要古鲁沙耶稍微抬起手,就能把朱邪玉麟整个抱进怀中了。古鲁沙耶深吸一口气,因为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的缘故,他的呼吸间充盈着朱邪玉麟特有的、淡淡的味道,类似青草,又像是阳光。这让他有些着迷。朱邪玉麟见古鲁沙耶半天没有回到,有点着急了:“喂,你看清楚我的眼神没有啊?这是多么坚定多么正直多么纯洁的眼神啊!你忍心在我面前出尔反尔吗?”
古鲁沙耶有点恍惚,这样充满着活力的朱邪玉麟他从来没有见过,但是他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排斥。朱邪玉麟没有在他面前展露的地方越多,他对这个女子的兴趣越大。想起刚刚暮云卿的提议,要为他们两个人建造一个陵墓,将来哪怕他比朱邪玉麟先走了,也能利用人间的力量将神使禁锢在他的身边……古鲁沙耶的眼神暗了一下,肩朱邪玉麟瞪着眼睛看过来,掩饰性地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上已经恢复如常了。“那就半个月吧。”
古鲁沙耶微微俯下身,在朱邪玉麟瞬间僵硬的表情中,一点一点、不容抗拒地抱住了她,道,“反正就算我现在吩咐下去,婚礼的一切事宜准备好,也要到半个月之后了。”
顿了顿,古鲁沙耶的目光落在遥远的天边,那里没有任何云彩,天空高远得让人有些绝望:“我不舍得委屈你,哪怕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朱邪玉麟原本想着只是让你抱一下,本姑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但是现在不行了,因为古鲁沙耶说出了这句话,这摆明了人家是认真的呀。朱邪玉麟真的有些惊悚了——她一直觉得自己进入这个时空中,算是一个多余的人,顶多能煽动一下小小的蝴蝶翅膀,改变一些无关紧要的情节,但是没想到,自己直接跟主角搭上戏了呀!她这样改动主线剧情真的不会被这个大世界给灭掉吗?朱邪玉麟抬头看了看天空,顿时有些心虚——听说清朝有个皇帝是被雷劈死的,为了掩饰这种奇葩的死法,后世子孙还绞尽脑汁为他遮掩说谎,简直就是作孽。当然,朱邪玉麟指的是这种死法。古鲁沙耶缓缓松开她,面容带着一丝丝难言的羞涩:“你说,我们的婚礼要弄成什么样子的比较好?”
朱邪玉麟被噎了一下,低头,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你丫之前说给老娘半个月的时间考虑根本就是说着玩的是吧?老娘还没有拒绝的权利了是吧?这肯定是暮云卿出的主意!朱邪玉麟的脑子一转,立即就就想到了这个可能。她就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奇怪,本应该建功立业呼风唤雨的暮家印主不知所踪,即使暮云卿这几年顺着暮家印主的轨迹成长,但其积累起来的势力也远远没有达到能够建立一座后世那样诡异而庞大的墓葬群的地步。但若是把暮家印主的身份替换成古鲁沙耶……朱邪玉麟的心脏停跳了一拍——似乎古书上只是说了“暮家印主”这个名字,但是“印主”这玩意儿显然属于天地禁术,不可能有人一出生就是印主。所以……朱邪玉麟倒抽一口冷气,看着身边的古鲁沙耶:所以这个强势的帝王在之后的某些日子里,会变成印主,会建立一个风雨不倒的暮家吗?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才是这个时空中真正的印主吗?朱邪玉麟瞬间恐慌了,按照这个故事发展的节奏,那岂不是要被活祭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卧槽!不要啊!朱邪玉麟简直要被吓尿了——谁能明白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人突然变成戏中的人,还是主角,还是悲剧的主角……上帝啊,你不是在玩儿我吧?古鲁沙耶原本还喜滋滋地等着朱邪玉麟对自己投怀送抱,却在下一秒,就看见朱邪玉麟猛然惨白了一张脸站在原地,神情萎顿,并且随时有炸毛的趋势,不由也愣了。半晌,古鲁沙耶才伸手碰了碰朱邪玉麟的侧脸,担心道:“朱邪玉麟?朱邪玉麟……你,你怎么了?”
朱邪玉麟被脸上的温度给唤回了神智,勉强抽了抽嘴角,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了声:“我有事要好好想想,别烦我。”
说完,朱邪玉麟就自顾自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大马金刀地坐下,单手撑着下巴,双眼逐渐放空——想问题去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朱邪玉麟一旦遇上想不明白的问题,还不能逃避出去旅游的时候,就喜欢钻进卫生间里,坐在马桶盖上,把门一反锁——不想明白问题就不出来。好在朱邪玉麟家的卫生间一直都不止一间,朱邪玉麟妈妈和朱邪玉麟爸爸以及警卫员们才没有被朱邪玉麟的这个坏习惯给坑死。也好在,朱邪玉麟会出现想不明白的情况是在是少之又少,她活了二十二年,严格算起来,遇上想不明白的事情也五个手指头能数的过来。一来是朱邪玉麟这个人吧,心理素质那是杠杠的,从来不钻牛角尖,也最烦那些唧唧歪歪的小感情,说好听点是乐天派,说不好听点就是脑子里少根筋。二来吧,朱邪玉麟身边的强人太多——强人的含义在现代已经包括了两种意思,一种就是绿林好汉,一种就是牛逼轰轰的人,不凑巧,朱邪玉麟身边这两种人都有——就算遇上朱邪玉麟自己想不通的事情,这些人也能帮忙给解决了。危机公关这项功能用的少了,以至于朱邪玉麟的随机应变能力也有点退化。她完全忘了,和古鲁沙耶关系最好的人明明不是暮云卿,就算暮云卿说了什么,还说动了古鲁沙耶,木未成舟生米也还没有煮成熟饭,一切都还有翻盘的可能不是?坐了一个下午,朱邪玉麟站起来的时候腿都有些麻了,更别提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看周围的风景,只知道马车停在一个挺好看的房子前面。那应该就是古鲁沙姆说的行宫了。跟在古鲁沙耶身后下了马车,朱邪玉麟整个人还有些蔫蔫的,只是在和暮云卿擦身而过的时候,却像是突然间被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暮云卿的胳膊,把人往房子边上的阴影中一拽,说了句:“你们先走,我们赶上。”
暮云卿猝不及防被朱邪玉麟拉了个踉跄,真正走到阴影中的时候,相比朱邪玉麟的激动和郁闷,倒是相当的气定神闲。对比气场,就知道这场谈话的主导被握在了暮云卿手上。朱邪玉麟对此表示不满意。她清了清嗓子,深呼吸两次,终于将心中的那一股烦躁给压了下去,冷声道:“你把我推给古鲁沙耶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