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是：逃避。殷明又在笔记本上写了一个词：逃避。“如果我在面具下的模样太过于吓人，以至于将自己亲近的人吓跑了呢？”

这个时候，李未来突然开口问道。“并不是每个人的本质都是温柔可爱，善于让人亲近的。”

殷明对着李未来非常温柔说道。“可是，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找到接受自己的人，不是吗？”

李未来反问。殷明笑笑，她的皮肤比别人白皙很多，这一笑，有光照在她脸上，仿佛那笑容在散发着光一样：“人总是在挫折与逆境之中成长与改变的，如果一味在顺境之中成长……”“就会变成像于淡言那样的人，是吗？”

李未来接过话茬问道。他这么一说出口，殷明和他自己都突然笑了出来。“虽然我万分庆幸他没有变成纨绔子弟，但是某些方面，我其实和你的感受是一样的。”

殷明指的是毒舌的那方面。李未来开口道：“你为什么会和于淡言认识？”

“我是他某些方面来说是青梅竹马，可是呢，他和我都算是没有朋友的那种人，所以我们也不算是朋友，成年之后，他继承了唐风，而我，则因为我本身身体的关系，成了一名心理咨询师，你看，人生就是这么有意思，原本我们两个成年之后应该没什么交集，可是，他却成了我的病人。”

“于淡言也在你这里咨询心理问题？”

李未来问。他这是明知故问，于淡言和他介绍殷明的时候，已经说过了殷明是他认识的心理咨询师，而现代人有一点点心理问题需要纾解，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殷明耸了耸肩：“是啊，不过我没能帮上什么忙。”

“那他有什么问题呢？”

李未来问道。殷明笑笑：“我不会透露我的治疗过程与病人的信息，正如我不会透露我与你之间的治疗过程一样。人与人之间原本就是平等的，希望我们都不要双标才好。”

李未来在殷明那里碰了个软钉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殷明面前，李未来却并没有多少生气。“殷医生你现在是带着面具的状态还是没有带面具的状态？”

这个时候，李未来开口说道。殷明笑笑：“李先生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平吗？”

李未来往后靠了一靠，在他看来，殷明是于淡言的人，而对于于淡言的人，李未来自然没有什么好感。“诚如你所说，我的脸上确实带着面具。”

李未来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的表情：“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希望我不要双标，可是你对你自己……”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微笑。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时他的微笑已经不是当初那种“职业假笑”了。“我在平常的时候，是殷明，可是当我进入这个房间之后，我就成了殷医生，我需要在我的病人面前戴上我的面具，也就是医生的面具，我需要用给我的专业知识替病人排解烦恼，当我是殷明的时候，我并不需要这么做，可我作为殷医生，却必须这么做。”

殷明给了李未来一个非常好的解释。李未来耸耸肩。“所以我希望你能在我面前放下防备，因为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你问过我，并不是每个人的本质都是温柔可爱，善于让人亲近的，那该怎么办？我得出的回答是，改变自己的本质。”

“就这么简单？”

李未来开口问道。“不然呢？有些人的改变需要漫长而恒久的时间，而有些人的改变却在一瞬间，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殷明问。李未来摇摇头：“那是因为前者是让时间和环境改变自己，所以他所有的改变依托的都是外在的力量，可外在环境的改变并非一蹴而就，所以这种人的改变也是极为缓慢的，而那些改变的迅速的人，是因为他们自己本身需要自己有所变化，变化的滋生一开始就在内部，所以这个变化的速度自然是出乎意料的快速。”

“所谓的改变，真的这么简单吗？”

李未来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你会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证明了你本身是属于前者的那种人，也是因为如此，在你被唐蜜拒绝之后，你依旧没有做出太大的改变，你本心觉得那些事情虽然有错，可是你却觉得即使那些事情是错的，却依旧无法改变，所以才造成了今日的种种结局。”

“所有的问题，难道都是我的问题吗？”

当殷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李未来突然激动起来，“我只是，我只是喜欢唐蜜……我想和她在一起！”

与李未来的狂躁不同，此时的殷明显得无比的冷静，与李未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在看完李未来的这一番表现之后，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上了几个字：自卑且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