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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池鱼归故渊,锦瑟知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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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暑假,是盛夏了,黄昏低垂,热度却被黯淡的光线一丝丝的撕扯开来,蝉鸣飘洒在山中的小山村里头,浓的化不开来。林子衍在房屋门口,摆了一把交椅,拿着蒲扇唱着京曲,咿呀咿呀的像是个老大爷。他慢慢的唱着曲,许窅然就在屋子里听着他在那瞎唱,放下手里的画笔,关好了窗户开了门,对着林子衍叫到:“成天在这里瞎唱,也不知道唱的是什么!你要是想在这里就给我安安静静的,要不然就滚回学校去!”

“那不行,你一个人多孤单啊,我要留下来陪你啊!”

林子衍站起来饶有趣味的看着许窅然生气的样子。她叫自己滚了不下百遍,却一次也没真正的赶走过他。“安静一点吧……”许窅然走进屋子里,不一会又出来了,手里拿着鲜半枝莲和马鞭草,用两个小袋子装好,递给林子衍,“你不是成天说嗓子疼?用鲜半枝莲和马鞭泡水喝,加点盐,会好起来的。”

林子衍接过了许窅然手里的草药,看着袋子里的药好久,看见许窅然已经进了屋子,他也跟着走了进去。他看见她在画画,当着她的面将袋子里的药投落在地上,拿脚踩了几下。许窅然坐在窗子边上,看着他进来后将药撒了一地,有些恼火:“你又要发什么疯?”

“他教你的吧?这个偏方又是他教你的吧?”

林子衍走到许窅然身边看着她。许窅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点头。半晌,林子衍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僵着。许窅然看向林子衍:“子衍……你可以不用喜欢我了。”

“你也可以不用喜欢他了!”

林子衍叫出来。他看见了她画的画,都是山间的风景,都是去过的地方,里面有同一个人,有着同样的背影。林子衍突然觉得这些画好刺目,他像发了疯一样撕掉了画板上的画,揉成了一团,扔在地上。“林子衍!你究竟要发什么疯!?”

许窅然站起来对着他叫到。“看来他还是在你心里啊!嗯?”

林子衍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许窅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他了,半晌没有说话。“那又怎么样?许窅然,江槿已经死了,回不来了!他永远都不会回来!”

林子衍大声的叫到,“他死了!”

许窅然用尽力气扇了林子衍一巴掌。她很冷静,只是脸上顿时没了血色:“你给我滚出去!”

part.02如果说有人总是你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那么江槿之于许窅然就是这么个存在。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夏天江槿所给予她的美好。那是去年夏天放假,许窅然独自乘车来到这个小山村完成老师布置的暑假作业——山水风景画,以及一篇关于如何将山水画放于意境内的论文。“同学们!山水画,要有意境,要和意境相结合……”许窅然还记得秃头教授站在讲台上说话的样子,就那么一个道理——要真实自然,他老人家硬生生的讲了一个多小时。不就是画幅画吗?自己自小学起就学画画,现如今学了那么多年的画画,还搞不定那一幅山水画?开玩笑!不过利用画画来看看风景,躲过老妈老爸的一系列追问也是好的。就这样,许窅然去了这个山村,遇见了自己一生里最爱的人——江槿。许窅然也许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愿意来这个地方,还要徒步上山,还带着这么大个行李箱……到了半山腰,许窅然已经累的走不动路了,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用手不停的扇着风。“好热啊!”

许窅然皱起了眉头,站起来想躲到一边的树荫地下去,没想到刚起来就被绊了一跤,摔倒在一旁,膝盖被弄破了皮。“啊……”许窅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杂物,将自己整理干净,小声嘀咕,“还好没人看见。”

结果刚抬起头,就看见了江槿。他站在前边不远处,逆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庞。“你没事吧?”

江槿走过来问许窅然。走近了才知道,江槿长的很好看,是许窅然形容不出来的好看,是要放在心间一辈子的样子。“没事!”

许窅然连忙摆手,“就是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是丢死人了,还是被人看见了……“膝盖摔破了?跟我去处理一下吧。”

江槿看着许窅然的膝盖,蹲下来看了看:“没有摔倒骨头,稍微处理一下就好。”

许窅然的腿往后躲了躲,用手往下拉了拉自己的短款牛仔裤,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那个,不用了……”“走吧,处理一下就好。”

江槿看了她一眼,拿上她的行李箱,走在了前头:“要不然就要留疤了。”

许窅然看了看自己留着血的膝盖,闭了闭眼睛,还是跟着江槿去了他的屋子,那间留下一辈子的屋子。他说,他叫江槿,屋子是他爷爷留下的,他的爷爷以前是个中医师,住在这座山里静心研究中医学。而现下,已经去了……他说,他也会一点中医学,自小跟着爷爷学的。“那你的爸爸妈妈呢?”

许窅然坐在竹椅上,看着在一旁调药的江槿。“他们不要我。”

江槿淡淡的说了声,转身将药物敷在许窅然的膝盖上。“对不起哦……”许窅然感觉自己的膝盖冰冰凉凉的,有点刺痛,就不自觉的抓紧了江槿的衣袖。“没事,他们本来就不想要我。”

江槿淡淡的说了声,任由许窅然抓着衣服,“会有些疼得,当心着点,山里下了雨路滑。”

“好……”许窅然松开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是来干什么的?”

江槿转身去给许窅然倒了杯水喝。“画画……我们系的作业。”

许窅然接过水猛喝了几口,“对了,那个,你能收留我么?我也不知道有哪里可以去……”许窅然抬起头,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江槿。“不行!”

江槿一口回绝。“为什么?”

许窅然有些委屈似的嘟了嘟嘴巴。江槿看了看许窅然嘟起的嘴巴,皱了皱眉头:“我喜欢一个人呆着。”

“我不打扰你!”

许窅然立马保证,“真的,我发誓!”

“这样啊……那么也不是不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江槿思考了一下。“什么什么,只要不违背原则我都OK!”

许窅然立马说道。“山里边有小朋友没有书读,你跟我一起去教他们,我就答应收留你。”

江槿看着女孩子期待的神情有些好笑。“OK!”

许窅然立马答应,小孩子而已,可以立马搞定。“那么,你就住下吧。”

江槿笑了笑,退出了房间。许窅然看见他答应了,立马给妈妈发信息,过了好久突然大吼一句:“江槿!怎么没有网络的!”

part.03许窅然觉得自己被骗了,这个地方不仅没网,电力还不发达……手机没电,每天的日常就是跟着江槿一起去教小孩子们读书写字,闲暇的时候就独自去林子里画画,偶尔跟着江槿一起去采草药,跟着他认一些药物之类,每天倒也这么过去了。每次许窅然在画画的时候,江槿总会找到她,在她后面看一会,对她说一句:“好丑啊,你画的一点都不像!”

许窅然总会气鼓鼓的回一句:“你来画啊!”

随后就不理他了,自顾自的画起来。后来才知道,江槿把这座山印在了脑子里,画的很漂亮。许窅然每每看江槿在画纸上作画时,总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从小在这座山长大,哪里都是归属。“所以我才说你画的丑!”

“哪有?我画的明明也很好看啊!”

许窅然也喜欢看着江槿配草药,嘴里念念有词,都是些听不懂的药名。她倒也不在乎,只是感觉这样日子过的快一些,久而久之,也就学会了点配方。“许窅然,伞形科十三味药,我昨天教了你的。”

“嗯……北回归,南蛇风,两活两胡芷蒿芎……对吧?”

许窅然挠挠头。“嗯,分别是什么?”

江槿挑眉问道。“……北沙参,小茴香,当归,南鹤虱,蛇床子,还有那个……”许窅然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心虚的低下了头。“你嗓子疼吗,这么小的声音。”

江槿嘲笑道,“嗓子疼要用鲜半枝莲和马鞭草各四十克兑水,加点盐啊!”

“就你懂这些!”

许窅然抬起头凶巴巴的朝他说了一句。他真的很聪明,会搞定所有的东西,会画画,会中医学,他现在大学还是文学系的……江槿看着女孩子气急败坏的样子,笑起来,继续弄自己的草药:“诶,认认,把当归给我。”

“你自己没长手吗?”

许窅然翻了个白眼,还是把东西给了他。“不对啊,你把人参也给我拿来了……”江槿看着手里的东西仔细的辨认,“你看啊,这当归它……”“诶,你很烦诶!”

许窅然拧了江槿一下,转身跑进自己的屋子里。江槿放下了手里的草药,走到门口看着紧闭起来的房门,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对着禁闭的门笑起来。许窅然就那么躲在门后面听着门外的动静,听见江槿的笑声,她也不自觉的靠着门笑起来。我躲在门后面笑,你在门外笑,藏着小心翼翼的爱情。part.04早上,许窅然急冲冲的跑到江槿的房间里问他:“江槿!江槿!这里有蛋糕卖吗?”

“你在想些什么,这种地方有蛋糕卖?!怎么可能啊!”

江槿坐在桌子旁边剪草药,将它们分别放置在一个个的小袋子里,摆的整整齐齐的,“你想吃蛋糕?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我想一出是一出?”

许窅然有些生气,感觉跟江槿说话不是生气就是赶往生气的路上,“今天是我的生日诶!”

要不是有写日记的习惯,在这个没有网还没有电的地方,许窅然很有可能就忘了自己的生日。“生日?那不是只有小孩子才过生日吗?你都多大了!”

江槿毫不在意的说到。“你这个人怎么就和你说不了话呢?”

许窅然又生了一肚子的气,回到了房间里,不跟江槿说话了。江槿听见许窅然将自己的房门重重的一摔,停下了手里的活。八月十六号,她的生日……江槿翻了翻藏在桌子后边的日历。下午,雨又开始下起来,淅淅沥沥的,知了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后来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融入在雨水里,慢慢的化开在心里。许窅然躺在床上生着气,后来泪水划过了鼻子,最后睡着了,安安静静的。江槿不知道去哪里去了,或许是去采草药了,又或许是去了临时的小学校里边给孩子们讲课。夜晚的时候,星星爬上来夜空,雨还在不停的下着。许窅然在梦里依依稀稀的听见了敲门声,还有在叫她的声音:“许窅然?睡着了吗?开门啊!”

许窅然坐起来,习惯性的揉了揉眼睛,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终于去打开了门。江槿,站在门口。江槿站在那里,头发上滴着水,身上全部湿透了,粘在皮肤上,他的手里似乎还提着东西。“嗯?你去哪里了?掉沟里了吗?”

许窅然打了个哈欠,慵懒的靠在门框上。“……许窅然,生日快乐……”江槿把手里的东西给许窅然,然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她呆呆地接过他递过来的蛋糕,看了好久,而后有些激动的将蛋糕放在桌子上打开来:“哇!好漂亮的蛋糕!”

很漂亮的蛋糕,没有被摔碎来,粉红色的,上面还有兔子形状的糖果和巧克力。还有一句:许窅然,生日快乐……许窅然呆呆地看了好久,没有吃,把蛋糕端进了江槿的房间里,放在他放药草的桌上。“你不是说要蛋糕?”

江槿洗漱完进了房间,看见许窅然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蛋糕:“为什么不吃?”

“你不是说只有小孩子才过生日的嘛!”

许窅然回头看了看他,给了他一个微笑。“你不就是个小孩子?”

江槿笑起来,走到她旁边坐下,“那我就来陪你过个生日吧,小朋友。”

许窅然看着江槿为她插好了蜡烛,屋子本来就没电灯,用的都是蜡烛,江槿自己做了两个竹制灯笼罩盖住蜡烛,每晚都是如此。江槿将屋子里的大蜡烛吹灭,只有蛋糕上的小蜡烛在发着微弱的光。许窅然还记得那个晚上,江槿用温柔的声音对她说的:“窅然,许愿吧。”

窅然……许窅然还记得当时自己告诉江槿名字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句诗: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他说,她的名字很美……她轻轻的吹灭蜡烛,然后一个凉薄的吻吻在了江槿的脸上,准确无误。江槿听见许窅然对他说:“谢谢你,江槿。”

黑暗里,彼此对视的眼睛格外明亮,像天空中乌云背后躲藏这的北斗星一样。明亮的,永远都是明亮的。爱你的,永远都不会跑。part.5林子衍来的时候,是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那时候在山里头,天气已经不是很热了,树荫荫蔽,空中总是飘着白云,点缀在蔚蓝的天空中。林子衍应该是从许妈妈手里得到的消息,那时候许窅然怕自己父母担心,特地去了十几公里外的县城里给他们打了电话。“搞什么嘛,妈妈怎么这么不靠谱!”

许窅然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盯着自己吃早饭的林子衍,“什么行踪都和你说。”

江槿倒是很淡定的做在一旁喝粥,没有抬头看许窅然是什么表情。“阿姨担心你啊,特地派我来看看你的!”

林子衍双手托着下巴,一脸笑意的看着许窅然,完全漠视江槿的状态。“呵呵呵呵……”许窅然一把拉过林子衍,进了自己房间伸手指着他的鼻子警告他:“看好了,外边坐着的小哥哥你然姐我看上了,你要是敢坏我好事我就弄死你!”

“小然然,你的眼光很差诶,看上个那样的人。”

林子衍愣了一秒,重新笑起来。“窅然,今天去教小朋友的吗?”

江槿敲门问道。“诶,去的!”

许窅然大声回答,“我这就来了!”

随后,许窅然又低声跟林子衍说:“总之,我看上的是我喜欢的,你要是敢坏我好事就去死!听见没有!”

林子衍笑着点点头,看着许窅然开门出去了。江槿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屋里的林子衍,笑了笑没说话,跟许窅然一同走了。林子衍顿时收敛了笑容,有些凝重的皱起了眉头,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远方,沉沉的低下了头。“嘿,我们谈谈?”

晚上,许窅然已经睡下了,她今天跟孩子们玩了一天了。林子衍找到在院子里收草药的江槿。江槿点了点头,将晒草药的担子放到房间里细细的摊开:“说吧,什么事?”

“你可以让窅然不喜欢你吗?”

林子衍直接说了出来。“嗯?”

江槿停止了动作,笑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她……”林子衍还是直视着江槿。江槿觉得有些好笑:“她喜欢我是她喜欢我,我干嘛要阻止啊?”

“那你喜欢她吗?”

林子衍再次开口道,“如果你说你喜欢她,我就不来找你……”你喜欢她吗,你还没有回答。part.06江槿死了,死在许窅然遇见他的第二个月,喜欢他的第二天,他沉睡在那个夏末里,再也不回来了……那是林子衍来的第三天早上,他死了,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小孩子。那时候许窅然还不知道,还在画画等着江槿回家给她做饭。晚上,她看见了被捞上岸的他,紧闭着眼睛,全身的湿漉漉的,像给她买蛋糕回来的那个夜晚。许窅然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看见了江槿死的时候的模样,她一辈子也不会忘了……许窅然瘫倒在地上,看着人群把江槿围住,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消失在那个夏末。江槿葬在了这座山上,他的一辈子就在这熬着了……后来,每年许窅然总是在暑假来到这座山上,帮他完成他的梦想。她逐渐学会了记忆这座山,学会了他爱的文学,也可以记住中医学伞形科十三味药……他不在了。我甘愿画地为牢,只因你在其中。我觉得你一辈子都在这里,我也会。后来,许窅然转系了,转到了文学系,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只是林子衍发现这个女孩子不爱笑了,或许是,不爱真心的笑了……后来,许窅然做了他喜欢的职业,成了一名编辑,只是从来都不写悲伤的故事,因为没有事情比心里的爱给悲伤。后来,我依旧爱着你。part.07许窅然浑浑噩噩的呆在房间里,哪里都不去,只是不停的哭泣,不停的摇头告诉林子衍,江槿,他还活着的……“许窅然!清醒一点吧,他不会回来了,一辈子都不会,哪怕是你再哭,他也不会!他死了!”

林子衍从未这么生气过。他粘了她好多年,从小学到大学,参与了她人生的大部分。大部分的人生,也不会抵过两个月的爱你……许窅然睁着猩红的眼睛,缓缓的站起来,用力的扇了林子衍一巴掌:“你给我滚!滚出去!”

我只是,忘不了他,真的一辈子都记得他在那年夏天给我的美好,是你这么多年没给我的。林子衍,我说过的,他是你然姐我的人。part.08今年的夏天,她又来到了他的墓前,给他带了他买过给自己的蛋糕,还有蜡烛。“今年,也要陪我过生日的……”她一个人坐在墓前,嘴里吃着蛋糕,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嘴角在笑:“蛋糕不是你买给我的,不好吃了……”林子衍也来了,他就陪着她,站在远方的小山丘上等着她。我会等你一辈子,哪怕你心里有他一辈子。他们回到了那间屋子,屋子里的东西没有变,还是那盏灯笼,那个小院子,里面晒着各味草药……她现在会了,会把当归和人参区分开来,会把晒好的草药放进袋子里装好,会每天像他一样有空就去学校里教孩子们念书。她现在会了,会学会把你放在记忆里。agony,极度痛苦……agony,我曾经爱过你,到现在,一直都爱你。“许窅然,你哭啊,哭了就好了……”等雨雨会来,等你你不在……今年的雨下下来了,山里的路很滑,没有人提醒我了,我又摔倒了,但也没人来问我有没有事了……“我不哭了,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找我。”

池鱼归故渊,锦瑟知华年……我们曾经拥有,现在我爱你,你在另一个世界来爱我……江中锦瑟知远方,许墨落笺致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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