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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左手弱者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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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之后已经入夜,天空中的夜幕微微有些明亮,因为皎洁的明月与繁茂的星辰将夜空点亮了。今晚有个晴朗的夜,微微的凉风吹过租住院门前的老槐树,带有着一丝记忆中甘爽的香甜,轻轻的,淡淡的,就像是老字号的淡酥糖。穿着洗的有些发旧发白的碎花裙的妇人踏着静悄悄的步子,就像是捉迷藏的孩童,温婉的神情中略带着微微恶作剧的神态。“猜猜我是谁?坏孩子可是绝对猜不出来的呦~”温婉的妇人像是大灰狼一般‘凶狠’的说着,她用双手轻轻掩盖住了小小少年的眼睛。“不猜。”

蹲在老槐树旁的小小的少年自然知道她是谁,因为这种‘手段’他早已经见过无数次。他有些不爽,因为这种糊弄小孩子的把戏母亲也只会用来戏弄他,却绝对不会去戏弄完美的大哥。果然在母亲眼中大哥是‘大人’,而自己只是能够被恶作剧糊弄的‘小孩子’吧?“哎呀呀,小斯基真的生气了呢~”温婉妇人的声音有些欠欠的,让人愈加的火大,当然小小的少年也是如此,他将头偏开不想去搭理。妇人有趣的笑着,小儿子赌气的举动在她眼中实在是太过可爱,让人怜惜的想要不禁抱在怀里。下一刻,她自然将他轻轻的搂住,因为他是她最可爱的两个孩子之一。“呐,小斯基觉得左手和右手那只手比较重要?”

温婉的妇人睁开了幸福眯着的眼睛,眸子间清澈明亮,让人看着便觉得温婉安心。小小的少年不明白母亲为何会突然问这种奇怪的问题,他稍稍想了想,便开口回答。“应该是右手吧?”

他如此回答。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答案,对于大多数惯用右手的人来说,右手无论是熟练度还是力气,对于工作与生活都有着极大的助力。这份助力是无论如何,左手也轻易比之不上的。“那如果必须要失去一只手的话,小斯基便会心甘情愿的选择丢掉左手吗?”

妇人继续问道。听到母亲愈加奇怪的问题,小小的少年不明所以,开始认真思索起来。右手较之左手,毋庸置疑更加强力与灵活,如果失去的话简直太过痛苦。但是这样说来的话……左手就能够轻易舍弃吗?小小的少年苦思着,心中开始万分纠结。如果当真要失去一只手,结论肯定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又有谁会去心甘情愿的舍弃掉左手呢?“我不愿意。”

小小的少年依靠在母亲的怀中,轻轻的回答。这是显而易见的答案。即便左手不如右手灵活,即便左手不如右手力气大,即便左手不如右手作用多,但终究没有人愿意心甘情愿的舍弃左手。因为即便是远远不如右手的左手,也有着右手无法替代的优点,这亦是现实的肯定。回应完毕,年幼的王斯基隐约能够听明白母亲在问些什么,但他依旧很失落。因为他和王列夫终归不是左手和右手。“我是弱者,而大哥是强者。我们并不是左手和右手的关系。”

听到怀中小儿子的反驳,温婉的妇人稍微露出苦恼的神色,显然应对成长中的孩子的烦恼,她实在不算擅长。不过这个问题她很认真的思考了一天,所以能够回答。妇人放开了小儿子,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眉眼间温婉的笑容却像是在给予他力量与肯定。“的确是这样没错,但左手相较之右手不是也是‘弱者’吗?所以妈妈相信,小斯基也一定有着比小列夫更加强大的优点。”

听到母亲安慰的话语,王斯基不很相信,以为这是母亲善意的谎言。但下意识的,王斯基却还是有些隐隐的期待。如果这是真的的话,如果自己真的有比大哥更加优秀的一面……面对小儿子期寄的目光,妇人稍加思考,然后认真的说出她的言语。“比如……‘弱小’。”

听到母亲的话,王斯基愣了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随之迎着母亲坚定且温柔的目光,他便知道,他没有听错,母亲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弱小’也算是优点吗?”

王斯基不禁苦笑,完全想不明白。“嗯,算呦~”妇人偏着头轻笑着,温暖的笑容给予人莫大的力量。“因为越是弱小的孩子便越能惹人疼爱嘛。就像是妈妈,就非常想要疼爱小斯基呦~”妇人的语气轻扬,就像是戏弄孩子的母亲,让小小的少年有些不快。“这算是什么优点啊。”

王斯基不禁有些恼怒,气鼓着脸颊,偏开了头,不肯去看母亲。见到愈加开始赌气的儿子,妇人依旧轻扬的笑着,疼爱的揉弄着小儿子的头发,但是眸子中却愈加的认真。“这真的是一个很难得的优点,是强大的人永远也无法体悟到的优点。”

妇人的言语中透着几分认真,让年幼的王斯基重新开始倾听。“正是因为弱小,才能够理解弱小者的苦闷与痛苦,正是因为曾经弱小,才能够理解弱小者的伤痛与烦躁。而这些相似的理解与体悟,是弱小者独一无二的财富。”

听到母亲繁杂的话语,小小的少年略有些茫然,但妇人却并未停下她的话解说。因为她相信,小儿子在未来的人生中必将领略到这句话的意义,它就像是一颗种子,即便现在很不起眼,但终有一天会成长为足以为整片森林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小斯基,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多的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但是天上从来却只有一个月亮。”

“月亮无法理解星星为什么只会发出微弱的光芒,却依旧不肯熄灭。但星星却能够理解其它的星星们,拼命燃烧着却不肯熄灭的理由。”

“正是因为曾经经历过同样的痛苦,感受过同样的渺小与绝望,星星才会无比的珍惜那份微小的光芒。”

“正是因为来之不易的珍惜,与且行且珍惜的善意,往往能够吸引到更多星星的光芒的,也只有同样渺小的星星。”

听到母亲的话,小小的少年看向天空,似动非懂的眼神有些茫然,他的心中还是有些压抑。“但是星星的光芒终究没有月亮耀眼,只能作为可怜的衬托品。”

小小的少年的声音愈加落寞。温婉的妇人则是浅浅的笑着,再度将疼爱的小儿子揽在怀中,她如此说道。“但是我一直觉得,那唯一的月亮即便很明亮,但终归照耀不了整个夜空。照亮无垠夜空的是那数之不尽的闪耀着微小光芒的繁星,不是吗?”

听着母亲温婉的话语,小小的少年终于开始认真的凝视这片天空,看着无垠夜空之中多如海沙的繁星与唯一的月亮。他不禁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遇到散发着同样微小光亮,能够相互理解,相互温暖的其他星星吗?大家一起携手,坚强的,努力在这片充满了伤痛与懊悔的夜空中持续散发出微小的光芒,一点点的相互温暖,照耀着幸福的未来。而这一切,终归都是孤独且明亮的月亮所无法感受到的,是只属于渺小的星星,只属于弱者的特权。…………体育场馆之内,依旧静悄悄的,只是与之前稍微有了些许不同。篮球击打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隐隐传来,很有节奏,就像是德胜凯旋的律曲,让人心生激昂。偌大的空间,也仿佛如同无垠的夜空,寂静与落寞却被一点点微小的光芒点亮,温暖且坚定的细小光芒一点点串联,将整片夜空照耀的通亮。而这,是月亮无法体悟到的明亮。“如今的我,也稍微有所不同了吧?”

早已经成长为青年的小小少年流着泪水,他低沉着头,没有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但众人温馨的鼓励与祝福的目光却让他的心间很暖,就像是他觉得感到无比寒冷的那个夜晚,母亲所给予的温暖的环抱。青年拍打着篮球,发出强有力的节律,他迎接了最后的挑战。左手对右手,弱者对强者,星星对月亮……不,现在应该是星星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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