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走到厨房。第二步。观察那个穿着围裙，戴着墨镜，正在随着音乐节拍一起一伏一上一下翻锅的阿绫。第三步。以自己的双手为赌注，袭胸！下一秒，他看见了天花板。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当白哥让苏绫摔得意识模糊，扶着烤箱柜子坐起来时，几乎所有人都看着他…“怎么…怎么了？”

他有点儿心虚。不一会，各位又恢复了那副自HIGH的模样。“有毛病…”白哥骂骂咧咧的，站起来时，苏绫同他说了一件事。他当时没听太清。“明天，你去抽签。”

白小晟像是让人踩了尾巴：“为什么！你们不是要比赛吗？不用到场的呀？”

苏绫：“今天刚把小组赛程定了，16进8打一个叫‘不世皇朝’的队。没有俱乐部，属于网吧队。”

白小晟：“然后呢？”

“然后，人家的装备快打光了，准备直接投降，所以现在新月已经是八强了。下场咱们得分家了。”

苏绫递过去一盘子红烧肉，叫白小晟接住：“你现在把林小桑给我叫来。”

“我哪儿找去啊！~”白小晟突然想鸡贼一把，要是武木头在这一路二比零的队里多砍两局，甚至要是能把邀请赛队伍拉下马，指不定身价能再加个零。武鸣完全没想到，亲爱的堂兄已经准备好把自己给卖了。这时，李主管的声音好死不死的响起。“喏，对面七天连锁酒店。白哥加油。”

白小晟炸了毛：“老李你不厚道啊！”

“别叫的这么亲热，和你不熟（Sou）~”苏绫打了个响指！音乐声戛然而止，众人恢复正常后开始各聊各的，白小晟杵在门口，感受着门外零下三度的气温，总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苏绫的劳工，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早去早回哟！”

苏绫支着嘴角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的心都快让那假笑融化了。十五分钟后。白小晟终于明白，苏绫为何要他去接林小桑了。他抱着小桑连人带轮椅一百来斤，爬上了五楼。“大家好…好…”林小桑有些紧张。那些人的目光，几乎让她感觉到有了实质的触感，让她两颊发烫，又仿佛完完全全将伤残的肢体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用双手撑着轮椅副手，想用大腿支着身子，至少这代表她站了起来，这是很有礼貌的一件事。点了点头，愈发觉得可行。“请…请不要那样看我…”林小桑小声对白小晟说着。白哥则是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他从来没想过资料上那个虎妞会是个残疾人。“大猫…我来了，早到了两天。就一直住在对面…”说着，她“站在”轮椅上。想鞠一躬。微微倾身，身体刹那失去了平衡。要向前倒去。“唔！”

苏绫抱住了她。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突然从双手端菜的状态中，突然变成两手空空抱住了小桑。不过从一旁风五脸上的油渍和奶茶手里的餐盘来看，苏绫一定是临时起意。苏绫：“刚刚好。”

不知在说小桑到场的时间，还是说她接住小桑的那一刻。“谢谢…”扶着小桑坐到沙发上，现场气氛明显沉重了许多，随性的话题消失不见，更多的是沉默与那种能刺入小桑皮肤并且产生心理疼痛的目光。“不用担心我啦…”小桑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强颜欢笑道：“今天不是赢了吗？来吃东西呀！”

苏绫用筷子敲了敲碗。白小晟心领神会道：“吃吃吃！哎呀我就爱吃老猫的豆腐！呸！老猫做的黄焖豆腐超棒！都试试啊！”

苏绫：“老李！”

李玉京头也不回：“打完这把。我快赢了。”

苏绫：“老！李！”

李玉京下一秒关了电脑，他晓得苏绫说第三遍的结果。全员落座，众人齐齐动了碗筷，但都在等苏绫开口。“谢谢。”

“谢谢。”

而苏绫和林小桑却不约而地…说了同一句话。“你先说。”

“你先说。”

“你是客人。”

“你是主人。”

气氛有点儿僵…在众人都觉得…下步苏绫不会怎么好办的情况时。林小桑嘴边还沾着些酱渍，说实话，自从她失去双腿之后，她的双手得到了不可思议的开发，正如上帝给人关了一扇门，总归会打开一扇窗。但现在，她连筷子都拿不稳…她不知道苏绫能不能接受她。至少上一支队伍不能。她也不知道家中的妈妈会怎么想。她觉着…她像是一个累赘，从中国这头，到了那头，流离失所。至少在VR里，她能跳的高高的。苏绫盯着她。那眼睛里的火焰却没有半分熄灭的意思。她们互相注视着，过了很久很久，也没人说出下句话。包括新月的队员，包括蹭饭的几位，都好奇苏绫下一步会怎么做。苏绫先是抽了一条纸巾。给小桑擦了擦嘴。在苏绫看来，她呆呆的，就是那个虎头虎脑勇敢的大嗓门姑娘。齐肩短发，眼神清澈。脸上写着坚强与勇敢。“唔！”

下一秒！她们近在咫尺，双唇紧紧相依。“啝~~~~~~~~~~”丫头倒抽着凉气儿…天子则是完全没想到，没想到苏绫会一言不合就直接上嘴。叮————风五手里的筷子掉了一根。白小晟夹起的排骨落在汤里。李主管形色如常。奶茶一口口唑着螃蟹。而武木头则是羞红了脸。与他一同羞红了脸的还有小桑，她的脑袋快要爆炸了，完完全全没想到这女流氓会这么直接！两三秒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推开了苏绫！“你你你你！”

苏绫：“招待不周。”

虎妞大声喝道：“什么啊！”

苏绫没事儿人一样答道：“啊，在下刚才与你目不转睛的对视产生了灵魂共鸣，不由自主惺惺相惜，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抱歉抱歉。”

丫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抱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

虎妞又“站了”起来，沙发很软，她还站不太稳，刚想开口，让苏绫一双筷子堵住了嘴。苏绫：“试试？”

虎妞看着筷子上的牛百叶，按捺下小情绪，一口恶狠狠地咬走。苏绫抢过话头：“好吃吗？”

林小桑闷闷不乐地点点头。“看！”

苏绫双手像是展示着完美的艺术品那般，向众人介绍着这位新朋友。“她说好吃！”

林小桑又好气又好笑：“噗…”一下子，气氛缓和了不少。“谢谢你…”小桑觉得自己必须说谢谢。“你不知道，大猫。”

语气又变得凝重起来。“要不是你一个一个电话打过来，我都想躺在咱们四合院里，晒一辈子太阳，想着哪家穷儿子能看上我这个残…”残废的“废”字，还没说出来。她的嘴又让苏绫的嘴堵上了。“唔唔唔！！”

双手捶着苏绫的肩，然而根本推不开那炙热的吻。仿佛含着千万分情谊与渴望。“啝~~~~~~”丫头双眼翻白，差点儿晕过去。天子小嘴微微张着，挂着一条粉丝。武木头喷出了鼻血。叮————风五的另一条筷子也掉了。白小晟呛了一口汤，剧烈地咳嗽着。李主管往嘴里扒着饭，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奶茶…咔嚓。一口咬掉了大虾的钳子，牙口倍好。“呼呼…哈哈哈…呼呼…哈哈哈…”虎妞大口喘着气儿，都快窒息了，满脸通红。心脏要跳出喉咙。苏绫则是淡定认真地说道：“我也觉得好吃。”

“啊…话说道哪里了？”

苏绫看了看表。“嗯，小桑，谢谢你能来。我能想象一个姑娘，走过了大半个中国，一路蹦蹦跳跳无所畏惧，最后站在比赛现场，踮着脚尖高高为我举起牌子，生怕我看不到的样子。”

苏绫一口气说了五个与腿相关的动词…而林小桑却让这会心一击，打的瞬间泣不成声。“阿绫…我能叫你阿绫吗…呜呜…”苏绫从来没对她另眼相看，小桑甚至觉得，阿绫是她最好的朋友…没有别人了。苏绫：“你再哭我可要亲你咯。”

“噗…嗯…唔…”林小桑又哭又笑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这奇怪又亲切的人。“欢迎加入新月！”

苏绫舒展双手，想来个拥抱。林小桑踏着沙发，往苏绫那边走去，一个踉跄，索性投入了苏绫的怀里。林小桑“哇啊”地一声就哭了出来。“阿绫……”苏绫：“我在这里。你再哭我可要亲你了。”

“哈哈…呜呜…哈…阿绫！”

苏绫：“我听得到。你再这样，我可要亲你了。”

秦先生：“我也要亲亲~”一条鸡腿塞进了他的嘴。小桑哭的更伤心了。那惊天动地的哭声突然就感染了丫头，就像是你家幼儿园里突然有个熊孩子踢到了柜子，哭得丧心病狂，甚至感染了其他小朋友。“阿绫……！”

苏绫推开了小桑，抓着她的肩膀。认认真真说道。“你再这样，我可是会强吻你的。”

“嗯！”

林小桑坚定地磕了磕脑袋，委屈地抿着嘴，但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唔~~~”苏绫又亲了上去，毫不顾忌对方的感受。她们额头相抵，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小桑在这种距离下第一次睁开了眼睛。她看见苏绫的双眼里，藏着一颗亮晶晶的太阳…“呼…”小桑的情绪却平静了下来。“你可是我的一百五十万！”

苏绫讲着她曾经开过的价。“说亲你就亲你！我可不会赖账！”

神色淡然，面无表情，仿佛什么事都阻止不了她。“你也不会赖账，对吧？”

林小桑擤着鼻子，勇敢地点了点头。一切恢复如常，在天子终于安抚下丫头那莫名其妙的“自我感动”之后，一旁奶茶终于优雅地拿起了餐巾。摘下眼镜，擦着眼角。“真是感人…”风五：“队长你的反射弧到底有多长啊！”

奶茶正儿八经道：“不，我刚想明白老猫为什么会这么做。”

风五：“队长你情商是有多低啊！”

奶茶也不反驳，就这么继续吃着东西。另一边，丫头一幅老学究的模样，同林小桑学到了一手新的撒娇技术。“阿绫！喂我！不然我就哭给你看！”

苏绫专心专意给丫头喂着饭。一口又一口，认认真真，没有半分懈怠的意思。丫头一看阿绫这么好，心里像是尝了陈年酿的蜜一样甜。不消一会，又看见阿绫光喂给自己吃了。心中焦急起来。她嘟着嘴和自己赌着气，同阿绫说道：“算啦算啦…阿绫…阿绫你也吃，我不用喂了。”

苏绫眼神往天子那头瞟。意思是你要不要也整这出？天子心领神会，一副千金淑女的进餐模样。“不用。”

苏绫松了一口气。“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