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拉,真是不像话,这是何等的失态,你看看她这副站姿!啊~啊~啊~啊,真是太丑陋了,难看的让我头晕。”
男爵夫人的声音好像被掐着脖子的鸭子一样尖细刺耳,一手扶着额头坐在椅子上。“嘛嘛,再多练习就好了。”
男爵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似乎也早已经习惯了自己夫人的这副大惊小怪的模样。阿莉莉就好像迷失方向的小猫一样,张皇失措的站在原地,小手紧紧的捏着裙角,小脸低垂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哦,罗伯特,我真是快没有信心能够教好这个小东西了,太丑陋太笨拙了,到底还是平民的孩子,我不干了。”
“嘛嘛,再多练习就好了。”
男爵摇了摇手中玻璃杯,如同血液般鲜红的上好红酒撒发出醇香的在杯中旋转。“哼。”
看着自己的丈夫如此反应,扶着额头的男爵夫人冷哼了一声,扭身朝房外走了出去,一点也没有刚才的那副无力的样子。“哎,这还真是难办呢,夫人就是性子急,明明只要多练习就好了的事情。如果请老师的话,又要多一笔多余的消费。”
罗伯特男爵看着眼前低着脑袋的小女孩,肥粗的手指困扰的在桌子上点击着,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唔?!”
突然望见小女孩身后站立的中年女仆,男爵那绿豆大小的眼睛突然划过一道精光,顿时有了主意。“桑提,你在我这里工作多久了?”
“男爵老爷,已经七年了。”
罗伯特喜欢让仆人们叫他男爵老爷,这样的称呼可以让他深刻的感受自己是贵族以及主人的地位。“七年了呢,啊,真是抱歉呢,因为现在世道一点也景气,所以一直没有给你涨薪水,不过……”肥光满面的罗伯特男爵的脸上堆出和善的笑容。“眼前有个机会,在我这里工作了七年的你,也对贵族礼仪有很深刻的了解了吧,那么,就由你来照顾教育她好了。”
“可是,男爵老爷,我还有其他的工作……”就算是脸上的笑容好像是面具一样带着的桑提,此时也不由的摘下面具,露出为难的神色。早上需要浇花,护理花朵,松土,以及打扫那片广阔的庭院,中午要将整个宅邸的墙壁,地板都擦一遍,晚上需要打扫清理老爷夫人的卧室和洗浴,而且贵族的交际活动一般都是在晚上,那时候也需要打理宴会的事情。虽然在这个男爵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女仆,那也就代表除了自己做的这些工作之外的比如料理,主人们的穿衣、用餐,记账,日程安排,出行,衣服食物采购等等的事情,都是由其他人完成的。每个仆人都被工作塞的满满的,在这个男爵府邸确实不用担心失去工作,每个月都能拿到自己应得的薪水,可是,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桑提轻轻的抚摸自己缩在围裙下那满是老茧的双手,才过三十出头却是一副看似四十岁妇人般的面孔上的皱纹也轻轻的挤在一起。现在还让自己来教育阿莉莉,这就好像是惩罚一样。“没关系,没关系,你只要努力一点就好了,拿出你那什么,啊,母爱,对,母爱就好了。如果你做好了,我可以考虑给你涨工资哦。好,就这么决定了,今后你就全权负责这件事情了。”
罗伯特男爵用力的拍打了一下桌子,满脸微笑的起身,摇摇摆摆的走出了房间,随之,贴身随从们也跟在男爵身后离开,偌大的招待厅里只剩下垂着脑袋的阿莉莉和满脸灰暗的桑提。……深知只是一介女仆的自己无法动摇男爵的决定,桑提只能比以往更早起床,动作更加迅速效率的完成以往的工作,只是为了能够空出时间来教导阿莉莉关于贵族生活的礼仪。可是,比以往更加繁重的工作压力也在不断的逼近压迫这名女仆。让桑提感觉幸运的是,阿莉莉也并不像男爵夫人说的那么愚笨,当桑提手把手的教导阿莉莉时,也很快的发现眼前的小家伙身体里的蕴含着特别力量,让她能够如此专心专注。那是让她在做多麽艰难的姿势都忍受下来的某种信念,是的,信念,这具小小娇弱的身体正在为自己内心中的某个愿望而不断的努力。一点也不像看到的其他贵族家收养的孩子那样只会哭泣,以至于最后被教训。眼前的小姑娘想必是出生在善良的家里吧,只有在心怀希望的人身上才会在逆境中体现出这种坚强。望着日益渐进的贵族礼仪学习,阿莉莉也似乎慢慢的脱去了身上那层平民外衣,但是这对于男爵夫人也不能接受。碍眼的金发每天每天,每天每天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就连用餐也无法平静。“啊!受不了了!”
啪嗒!坐在花园里喝着下午茶的男爵夫人终于忍受不住心中的火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身后,破碎的瓷片犹如溅起的水花一样打在身后的女仆管家身上。“把桑提给我叫过来!快!还有不要让老爷知道!”
“是,夫人。”
……一阵脚步声远去,没过多久,匆忙离开的仆人身后多了一个人影。明明身处美丽清新的花园里,此时的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二人身上却没能沾上一点鲜花的芳香。“诶?!”
桑提满脸惊慌的抬头望着眼前满脸阴森的男爵夫人。“夫人,这,会不会……”“恩?会不会什么?将肮脏的小家伙从家里赶出去有什么不好的?再说又没有动用什么暴力,只是让她回去自己来的地方。”
男爵夫人已经忍不住露出畅快的笑容,似乎眼前已经发生了自己所想象的那一幕。“你能够做到吧,桑提?恩?”
“……”本身作为一名母亲的良知,让这位对主人唯命是从的女仆也无法马上下决定答应主人的要求,同时在这几天相处中,桑提也对乖巧聪慧的阿莉莉这位和自己的孩子们差不多年龄的少女的怜爱之情。“桑提,你在我这里也工作了有几年了吧,我也知道你的父母很努力的把你拉扯到,以至于现在都卧病在床,你也有个儿子还有个女儿吧?虽然你的丈夫也在外面工作,可是,到底还是靠你一个人支撑那个家,父母的治病钱,家里的日常消费,我想,如果你拒绝我的话,我就只能不顾情面的赶你出去了,到时候,你的家……”男爵夫人端着茶杯,欣赏着花园里那丛最妖艳的红玫瑰,嘴里却说着和玫瑰花瓣下的花刺一样尖锐的话。“身为贵族的我,一名杰出淑女的我,绝对不是在做威胁你那么卑劣的事情呢,只是关心你们的生活,再说了,开除没用的仆人,也是我应有的权利,那么,桑提,你的回答呢?”
“……”中年女仆低头望着渐渐被头顶遮阳伞的影子笼罩的自己,弯曲的背脊又低垂了几分。“我明白了,夫人。”
“哦嚯嚯嚯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