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小翠有些单薄的背景,叶天星心中一阵刀割般的疼痛,几十年前那一幕依稀出现在他的眼前。大雨浇水他的头上,与泪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他的双眼。他有些急了,“省城医院算个屁!我说能治好就能治好!半月,不,十天,十天就能好!我保证!”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骗我……”王小翠大声哭喊着,让叶天星心如刀绞。忽然,王小翠身体一歪,滑向了坑塘的深处!“回来啊!回来!”
叶天星狂喊着,拼命向前走去,但是水的阻力让他快不起来!他心急如焚!“拼了!”
叶天星心里狠狠道,咬一咬牙,一股强大的气机从脚底升起,腾的一下在水中跃出三步,一下把翠儿扑在水里,紧紧抱着她往回拖。翠儿拼命挣扎,但是他就是死死不松手。叶天星既然来到这里,就不能眼睁睁地让大活人死在水里。到底是个女人,挣扎了两下就没力气了,哭着被他拉回了岸边。叶天星死死抓住她的手,把她半个身子压在自己腿底下,生怕她再跑了。此时,他的浑身剧痛无比,他知道自己这副身体呈受不住强横的气机,现在的表面血管都己爆开!“你说你真的能治好我?”
王小翠被叶天星死死的压着,动弹不了,忽然问道。“真的,我保证!”
叶天星说了一句,然后就晕了过去。王小翠心中涌过一股暖流,虽然她知道这不可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叶天星的这句话她却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踏实感觉,“叶天星……若是我真的可以治好……”这时,王小翠才发现叶天星的异常,她从叶天星身上,闻到了浓浓的血腥气。一道闪雷划过,照亮了夜空,也让王小翠看清楚了压在她身上,全身是血的叶天星!“啊……”王小翠惊叫一声,拼命推开叶天星,然后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但是,就在她把他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她忽然心头一颤,猛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破旧的土坯房,三间塌了两间,惟一一间还算完整的,到处在滴着水。外面的雨停了,但屋子里面的雨并没有停。这里就是叶天星的住处,是当年那个老劁猪匠留下的房子。虽然说是招婿,但是王家并没有打算让叶天星住过去。所以,叶天星每天干完活,就回来这里睡觉。叶天星醒过了来,就听到雨水打在塑料布上的啪啪响。一阵浓烟飘过来,让叶天星狠狠地呛了两口,一阵咳嗽,全身如同凌迟刀割的疼痛。此时,他的身上己经裹了一层厚厚的破被子,身下也是一张塑料布。两个身影凑过来,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还有两张黑乎乎的脸。一张是王小翠,一张是小薇。“你醒啦,刚下完雨,没有多少干柴,你忍一会儿,开水马上就晾凉了!”
王小翠连忙说道。就在叶天星晕迷的时候,王长生、胡娟还有王飞等人终于忍不住也找了来。但是看到了叶天星浑身是血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手忙脚乱。好在,中途叶天星略微清醒了一次,说了一句:“我没事,准备点凉开水!”
然后就又晕了过去。就算叶天星伤成这个样子,胡娟,王飞也对他更加嫌弃,不让他留在家里养伤,而是把他送回了这间漏雨的破房子,在王小翠的强烈要求下,他们也怕真的闹出人命,才大发善心给了一床被子和两张塑料布。没医没药,这里最近的医生,也是十里外的镇医院。这么大半夜,请医生是不可能了。王小翠没有办法,只能找了些稍微干点的柴禾,给叶天星烧开水。小薇也跟了过来,两个人烧着湿柴,弄得满屋子浓烟,手上脸上都是黑黑的柴灰。“我没事了!”
叶天星醒过来,他己经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大量的毛细血管和静脉血管破裂,虽然疼痛和出血较多,但是没有生命危险。“那我回去弄点吃的!”
王小翠说道,随后嘱咐小薇看好叶天星,然后走出了这所破旧的废弃院子。“叔叔,你疼吗?”
小薇凑近叶天星,小手轻轻抚着他的额头,小声的问道。叶天星虽然全身很疼,但是强挤出一丝笑脸,摇摇头道:“叔叔不疼,小薇乖,晚上没有吓到你吧?”
“没有,小薇可乖,可勇敢了!”
小薇摇摇头,稚声稚气的说道。说着,她小心的把小锅从火边上拿过来,轻轻的吹着。叶天星看着小薇的样子,心中一暖。他捡到小薇的时候,小薇晕倒在田梗旁的小山沟里,穿着白色花格的小连衣裙,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但是当她醒来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她的家人是谁,也不知道家在哪里,只记得她叫小薇,今年四岁。小薇找到一个小勺,小心的把水吹凉,送到叶天星的嘴边,看见叶天星把水喝下去,这才脸上展开笑容,不过又有些犹豫的问道:“叔叔,我能留下吗?”
“叔叔,小薇很乖,听话,从来不调皮,小薇还会做很多事,比如,比如……”不知不觉,叶天星眼角又有些湿润,若是那年的那一幕不发生,他的女儿肯定也这么大了。叶天星柔声地说道:“小薇是个好孩子,一定要留下!叔叔不会赶你走的,永远都不会……”“嗯,谢谢叔叔!”
小薇把嘴凑到叶天星脖颈旁的伤口上,轻轻吹着,一边说道:“要是疼的话,吹吹就不疼了!”
叶天星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滚落下来!若是他能动,一定要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再也不松开!“叔叔,你哭啦……是小薇把你弄疼了吗?”
小薇用手指轻轻帮叶天星擦去眼泪,一张小脸儿上满是自责和焦急。叶天星努力平缓一下自己的情绪,轻声说道:“不是,不是,是叔叔被烟呛着了,小薇乖,你困了吧?困了就睡会吧!”
小薇张嘴打了个呵欠,她确实很累,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一直陪着王小翠在照顾叶天星。这时,叶天星一说,她终于也撑不住了,伏在叶天星旁边,很快就响起了轻轻的鼾声。看着皱着眉头睡着的小薇,叶天星又是一阵心疼和怜惜。他轻轻挪动身子,把被子掀开一点儿,盖在她身上。叶天星现在这副身体虽然不是他的,但是他的功法却是可以运行,经过一夜的恢复,现在他表面的伤口都己经结痂,虽然还不能大幅度的行动,但是勉强活动己经是没有问题了。外面的天慢慢放晴了,温柔的阳光从那破旧的窗户上照进来,给这个阴暗的屋子里带来了一丝温暖。叶天星深深吸了一口气,舒展了一下四肢,积攒了一些力气,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把被子给小薇盖好,然后慢慢地挪到灶火边,端起那只小锅,慢慢地开始喝水。水己经不烫了,但是叶天星喝的很慢。清水通过他的嘴唇进入舌底,缓缓渗入到喉间,浸润进胸膛,一丝气机就沿着这水的流动慢慢地融入他的五脏六腑,四肢八骸。这样喝水,是一种特别的功法,也己经成为他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