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城到清水镇的火车,一天只有一趟,六个小时的车程。绿皮火车,逢站就停,清水镇很幸运,有一个小小的火车站,每天下午两点,会有一辆绿皮火车路过这里,靠站停车一分钟,把来清水镇的客人放下,运走离开清水镇的客人。在这辆绿皮火车上,车厢里并没有多少人,皮质的硬座坐位,让叶天星很有些怀旧的感慨。“花生,瓜子,啤酒,饮料,方便面,餐车有盒饭!麻烦脚抬一下!”
胖胖的列车员穿着戴了套袖的制服,在车里走动。哗啦啦的钥匙敲打着座椅,列车长大嗓门吆喝着:“别睡啦,都醒醒,注意自己的包!”
很多人被这哗啦啦的声音吵醒,抱紧了怀里的帆布包,或者是抹一下皮包上淌着的口水,茫然的看看四周,听到列车上音箱里响起的报站声,然后又迷迷糊糊的低下头睡着了。叶天星的怀里也抱着一只帆布包,但是他并没有睡着,而是在闭目养神,特殊的功法运转开来,在一点一点的积累消耗一空的气机。光头老者的病,他并没有立即给治疗,而是答应一个月之后再治。因为,光头老者的身体还需要进一步调养一下。谢绝了黄为想要派车送他们回清水镇的请求,叶天星和苏紫槿便坐上了这列返回的火车。车窗外,景色不停变换,忽明忽暗的穿过山洞,向着远方而去。叶天星心里,慢慢浮现出那个巧笑倩兮的面庞。王小翠,现在不知怎么样了?小薇,还好吗?叶天星抱紧了手中的帆布包,心里却有些遗憾,他还没有来得及在省城给王小翠和小薇买点儿礼物。正想着,左侧肩膀微微一沉,一股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飘过,长长的黑色长发就搭在他的肩头。不知什么时候,苏紫槿己经睡着了,头轻轻一歪就靠到了他的肩膀上。叶天星苦笑了一下,对面一个二十多岁戴着眼镜的小伙子朝他笑笑,似乎在羡慕他的幸福。叶天星刚想说话,那个小伙子却竖起手指在嘴里,做了个嘘的手势。叶天星轻轻向后挪动了一下肩膀,让苏紫槿有一个更加舒适的依偎姿式。他一动,苏紫槿却低声含混不清的说了句呓语,然后两只胳膀也抱了过来,依偎得叶天星更加紧密了。一丝异样的柔软挤压着叶天星的胳膊,让叶天星不禁一阵心动。此时,他更加想念王小翠了。他没有拿到薛家的酬劳,也不知道丈母娘胡娟还有小舅子王飞怎么却逼迫王小翠,还有那个薛天亮,他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会不会去骚扰王小翠。“不好意思,我压着你了吧?”
列车一阵颠簸,苏紫槿猛地醒来,发现自己到抱着叶天星的胳膊枕在他的肩上,连忙松开,绯红了脸撩了撩散乱在腮边的长发,不好意思地说道。“没关系,你要睡就再睡会儿吧,离到站还远呢!”
叶天星微微一笑道。对面的小伙子向叶天星一笑,转过头去。苏紫槿羞得低下头,说道:“不了,睡不着了!”
叶天星道:“你这也几天也辛苦了。”
对面的小伙子站起来,收拾了一个简单背包,离开座位向车门处走去,显然他己经到站了。对面无人,这个隔座里,只剩下了叶天星和苏紫槿两个人。“不辛苦啊!”
苏紫槿忽然转过头来,轻咬着嘴唇,一双大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天星,并且轻轻抬了抬手腕,说道:“这次来海城,我可是赚大了!”
她雪白纤细的手腕上,赫然就是那只毫无瑕疵的翡翠玉镯。叶天星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忽然发现苏紫槿的眼睛似乎会说话,而且里面闪烁着一种特别的光芒。那种光芒让他心中一阵悸动,可是他立刻就警醒过来。笑道:“这是你应得的,说来我还要感谢你,若不是你介绍,我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收入!”
“都是你自己的本事,这也是我请你帮忙而己!”
苏紫槿目如星韵,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这么说?”
叶天星诧异道。苏紫槿道:“我知道,虽然是薛家的错,但是我还是想请你原谅!”
叶天星一笑道:“我当什么事呢!我说过医者仁心,这件事你不必挂在心上。”
苏紫槿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我大哥的病怎么样了?叶天星,我想求你一件事。”
叶天星看着苏紫槿,点点头道:“你是说让我救你大哥?”
苏紫槿眼神中满是愧疚,道:“我知道,这次是我大哥的不对,但是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发现自己虽然鼓足勇气,但是还是说不出口。叶天星叹口气道:“不是我见死不救,恐怕你那位大哥不会让我救的!”
对于薛天明这种人,叶天星见过不知多少,他们并不是讳候忌医,而是不相信人,不相信任何人。他们的世界里,从来就只有他们自己,没有别人。“叶天星,不管他怎么样,你答应我,好不好?”
苏紫槿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叶天星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你,这薛家父子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你以后也要为自己打算一些!”
他并没有把话说得很透,有些事情,还要靠苏紫槿自己去悟。“我知道!”
苏紫槿悠然地道,“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当年是义父救了我,小时候,大哥像亲妹妹一样疼我,有他在,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二哥也不行!”
“你是怎么到薛家的?”
叶天星好奇的问道。苏紫槿眼神中闪过一丝忧伤,说道:“那一年我四岁,还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发了很大很大的大水,然后我就与爹娘走散了,不知不觉就到了清水镇,一开始我是一个小乞丐,每天吃不饱还受欺负。后来,我就在镇上遇到了义父,是他收养了我,供我读书。其实,他与大哥对我都是挺好的。二哥虽然有些讨厌,但是对我,也还不错!”
叶天星点点头道,“那你知道,薛家是一直在清水镇世行医吗?”
苏紫槿想了想摇摇头道:“好像不是,我记得大哥曾经说过,薛家也是有大背景的,在京城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家族,那里才是世代行医,而义父似乎是后来从京城迁到这里来的!”
“怎么,有什么事吗?”
苏紫槿问道。叶天星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
正在这时,列车音箱里开始报站,叶天星站起来,说道:“收拾一下吧,我们到站了!”
列车缓缓进站,叶天星和苏紫槿跟随着人流出站,然后道别。苏紫槿这时从包里取出一只黑色的小机器,递给叶天星,“这个送给你!”
“传呼机?”
叶天星一笑道。苏紫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是我在海城的时候买的,本来想提前送给你,却一着急忘记了。号码都记在纸上了,有事我好找你!”
“好,你的呼号也告诉我吧,方便我们联系!”
叶天星笑道,并没有拒绝,接过这部机器。“这次的费用,我们是不是三分七?”
叶天星拍了拍那只帆布包,笑道。“我七你三?”
苏紫瑾笑道,“算啦,我又不缺钱!你还是留着娶媳妇吧!”
说完,苏紫瑾甩一甩头发,给了叶天星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发动她的木兰踏板摩托车,呼啸而去。叶天星向她挥了挥手,算是告别。苏紫槿并没有回头,摩托车一骑绝尘。叶天星苦笑了一下,才走向存车处,交了两毛钱存车费,推出了他那辆自行车,向镇上骑去。这次黄家除了答应他的十万元诊金,朱一彪还特意的多加了五万。光头老者也一再坚持预交了五万元的诊金,本来他们要给的更多,叶天星实在推辞不过才收了这些。现在的他不仅是万元户,而是已经瞬间有了二十万的巨款,这已经算是一夜暴富了。这些钱,他总不能一直带着,必须要去存起来!不过,路过镇子上的一处幼儿园时,他忽然改了主意,想了想便拐个弯,往西骑去,他记得那里有一个房产中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