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这种事还能急的。果然是个智障傻丫头啊……我们在酒店的房间里,今天就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明天我们要坐客轮到另一个城市去坐飞机回故乡。她刚刚收拾好东西,然后来我房间帮忙,闲时讲了这个故事。慌乱中,清羽的发圈松了。她正抬着箱子,腾不出手去弄她的发型。于是,她转过头叫着我,让我帮忙。但我对扎头发一直不在行,曾经给妹妹扎头发时就很不顺手,经常弄疼她。于是,我想拒绝。但清羽气急败坏地踩了我一脚,说:“让你弄就弄啊,我要是能腾出手我绝对打死你了!”
好吧好吧,我不好说什么,只能用行动去证明她的错误。然后,在惨叫声里,我让她认识到了她的决定是多么愚蠢。过后的几分钟里,清羽心痛的数着被我揪掉的青丝,一脸愤恨的瞅着我。“过分了啊,你对我不满可以说出来。揪掉那么多秀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我都已经快秃了,没人要,你负责吗?”
她都快哭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啊,不要生气嘛。我错了,我都说我不会给女孩子扎辫子的啊……不要生气嘛,没人要我就要啦,原谅我啦……”我安慰着。“滚!!你还要占老娘便宜是吗?你信不信我明天把你从船上踢下去!”
清羽攥紧小拳头,想给我一坨子。我躲闪着,四处张望想找个东西分散她的注意力。女孩都是吃货,对!我跳到墙角,抓起一袋薯片,递给她。“你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吗?我不会那么轻易的原谅你的!”
话虽那么说,但她还是非常自然地接过薯片。“吃点东西消消气,你那么可爱、善良,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小心翼翼地赔不是。原来女孩子还是不难哄的,我这样想着。“那你是干什么的啊?学生吗,在哪上学?”
我问。“不,我休学了,现在在工作。知识确实不是我的菜,就我这样,背一段能忘几篇。”
她苦笑着,摇摇头。“那你现在哪里工作呢?”
我有些好奇。“发达的大城市工作呗。”
她狡黠的一笑。“屁,大城市高级工作岗位找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孩子,那我还读个屁大学。你当我三岁小孩吗?”
我撇撇嘴。她脸色一下就黑了,我意识到我说错了话。“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那么聪明干的工作……”我一时语塞,真是祸从口出啊……清羽叹了口气,摆摆手,说:“算啦,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已经习惯了,其实就是一个工厂里面加工服装的而已。”
我有些自责,干嘛去揭别人伤口啊。我知道,三百六十行,行行无贵贱。但是请你认真想想,这世间真的行行无贵贱吗?大家都带着有色眼镜,不要夸夸其谈。如果真的没有歧视,那为啥各行精英撞破脑袋要个文凭?我才不信有的成人大学能给出多大知识,不要跟我扯淡了,不想听。有能耐你给这些孩子找个不受歧视的环境,我就信你的废话。医人易,医心难。这个小丫头还是挺乐观的,这让我安心不少。“那你以后想做什么?除了现在的工作,还有什么感兴趣的吗?”
我问。“服装设计呗,反正这个最贴近我现在的经验积累,而且设计出自己所喜欢的东西,为人们接受,这不是很开心的事吗?”
她笑着说。她笑的很甜,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我相信她可以做到的,不要问为什么。“那你呢?你想做什么工作?”
她睁大那双迷人的大眼睛,盯着我。我刚刚选完专业,既然学的是工商,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做个市场营销专员,或者调查专员什么的啊。我摇摇头,我想做作家。我经历了那么多故事,写下来被人们认可了,那不是一件美事吗?我不喜欢去做那些与人周旋的事情。可能是先生们当年为我裁的一身风骨吧,我确实不习惯那种拘束的环境。我跟羽很像,唯一不同的是,我还有退路。我有家人的陪伴,有他们的帮助,也肩负他们的希望。他们需要我有一个相对稳定的生活环境,我不能像羽那样早早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那样可能让我失去一些看似稳定的东西。多么可悲和无助,我其实也已经不算为自己活着了。但遇见她之后,我又觉得如果我不再是我自己,那么我最起码应该活回苦川钟仪。这就是我翻来覆去提出自己名姓的原因,也是那个傻丫头给我的提醒。她背上背包,催促我准备离开。我们还要坐很长一段时间的客车,才能到达港口码头,赶上客轮前往下一个城市。客船可不等人,不能迟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