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正式离开老夏家前，我还想知道最后一个问题。趁着大家都去忙自己的事了，我又转身去找夏鲁聊天。他对我穷追不舍感到很吃惊，问：“怎么还没完没了啊，我在收拾东西呢！你不帮我想离开这里的办法，还和我聊人生吗？”

我踌躇了一下，说：“我不搞清楚你的态度，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说才好。”

他点点头，问：“所以？你想知道些什么……”我想了想，说：“大概很简单吧，为什么你不想着去学校学习呢？毕竟你这个年龄不管是能力如何，都还没到必须要由你来拯救世界的时候。”

他看着我，像看着一个怪物。但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拍了拍我的肩，说：“不亏是经过高等教育的人，观念就是正。”

他在夸赞我吗？我没觉得，我甚至觉得这是嘲讽才对。他似乎在嘲笑我的想法，难道是这些事情太小儿科不值得他注意吗？夏鲁收住笑，说：“很简单啊，我觉得学校学的东西没用。我自己的知识库里拥有的，是学校那些家伙几辈子都没有的东西呢。”

说到这里，我才突然记起，他拥有的是知识圣书，学校的知识对他来说确实没有任何意义。可学校不止这点作用，毕竟他需要学习和人交流，需要在学校里历练，如何去适应生活和社会。“停停停，别用大人的样子跟我说话。我讨厌这种态度，跟学校里的人？他们有什么值得我交流的……”他嬉笑着。“你这家伙是不是对学校里的东西有什么误解啊？为什么你会觉得与学校里的人相处不如装疯卖傻。”

我很不解。“一群纨绔子弟之中，能学到什么东西？最应该在高中磨练的东西，就在晚上宿舍中游戏里结束了。然后呢？你还想劝我去大学吗……”他哈哈大笑。接着，他补充说：“大学？就这样的本事，我能去有多拼搏的大学学习知识？我的志向不在那里，其他地方也不过是纸醉金迷生活的延续，怎么？”

还有什么想说的？只是高高在上，以学生代表的口吻去给孩子上课？告诉他们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可他们在获得知识后看到了什么呢？毫无掩饰地说，在我的大学时，国家认可的二本院校里。傍晚上游戏声，酒吧里学生的身影随处可见。他们都是从最残酷选拔中脱颖而出的人，现在呢？我讨厌那样的生活，我无数次的说，大概已经四五次了吧？我的父母经常告诉我，大学是一个平台，可以结交你以后生活的各种资源和人脉，让你学习到毕生所用的东西。可我学到了什么？老师们尽心尽职，对我们的教育几乎面面俱到。可结果呢？这些知识严重与我们的适用面脱轨了，很简单，如果这个社会还是论资排辈的基础，那么我根本没有在先辈前插嘴的资格。我们要勇敢质疑权威，可在学校里我们都得听从所有的安排，听从老师和前辈的话语，哪怕是废话。他们说着要怎样，却在期末总结时在意平时关系最好的那一部分学生。也许你会告诉我这只是二流大学，可你忽略了一个情况，我们身边大部分所谓的大学生就是这种二流学校出来的。我能怎么办呢？试想，我不是一个起源战士。那么我能做的就是在灯红酒绿中，陪着别人熬夜时更文。非常简单，因为太嘈杂的环境睡不着。你能求别人去解决吗？你怕是没见过白眼和非议吧……你如此强大可以让自己的四周清净吗？我见到了太多不安的因素，这个世界如果真那么美好，还要我去歌颂吗？我说不下去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专家，疑难杂症交给专业的去解决吧。但我最悲哀的是，明明自己就很厌恶这样的现状，却要劝说小孩子去走他最讨厌的路。他厌恶知识吗？他只是厌恶这种知识获取的途径，毕竟从一开始他的起跑线就错了，在所谓的贵族学校里，却跟着一群不学无术的人在一起。没有一个人站在他的角度，去为他申辩。他的父亲甚至觉得这个学校足够优秀了，却忽略了小夏鲁的本性。就连我也是一来就站在为他好的角度，去给他阐释多么高尚的道理。像我父母一样，毕竟我们都知道没有这些讨厌的证书，我们就无法证明我们有多少能耐。每个人都站在至高的角度而不是当事人的角度，他们只看见从这种制度下走出来的人是多么愚蠢，却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个最优秀的人成了这幅蠢材的模样。他们甚至还要站在道德或是更高的角度，去辩护，去争执。只为了一个荒唐至极的理由，如果你不这么做，就会怎么怎么样……怎么样？到底会怎么样？夏鲁坐在风扇前，说：“如果我不是起源战士，我也不会喜欢这种状态的。我不觉得世界错了，但我能证明我的选择是否错误。”

“比起那些所谓的文凭去糊口，我觉得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他看着我，似乎想听听我的看法。我能有什么看法？我结结巴巴，似乎像个小丑在为自己的行径找借口：“你如果输了该怎么办？那就是一辈子啊……读书不是唯一的路，可这是最简单和最应该去尝试的路。”

“对，我承认，我一直就不是读书无用论的拥护者。如果不用圣书的力量，知识的来源本就不多，可我们非得用那些东西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吗？在各种呼声里，振臂高呼，让我们放弃本心的声音里。”

他说。“很遗憾，你说的那条路是证明自己价值的方式，可在我眼中，现在我能去的地方不过只是另一个荒废时间的场所。我不是什么坚定执着的人，我需要环境的影响，如果我不能到一个优秀的环境，那我就不去了吧……”他叹了口气，满是无奈。我还想说些什么，可我一时哽咽了。如果这个世界真的那么好，还需要我去歌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