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烟魂荡清波,糜颜扇骨步婆娑。千载悠悠红尘客,却付芳心聆风歌。一剑可决山高,一剑可决海阔。一剑可入心恬,一剑可入眉眼。是眼角的一滴泪,是心中的一份情,是剑上的一点红。舞墨挥剑的一刹那,剑者的道心已然遁入空灵之境,安之若素非是花熏鸿的剑意,隐剑藏锋,这才是杀手应有的剑道。这浓墨重彩的一剑,包含着一股森然寒意,血、微热,剑、意冷。剑冷,剑意冷,剑者冷眉、冷眼,笑望江湖,独步红尘之中,缺少的正是这样一份勇气,敢于战胜自我的勇气啊!一剑过后,花熏鸿真的睁开了双眸,剑者眸色冷淡,神色凛然,带着淡淡的一抹哀愁,剑意内敛,血饮却已出鞘,暗布血槽的古剑,今日便要重见光明,雨润之处,便是剑意所至之处。十里胭脂香,雨中,风中,脂粉气尚浓,舞剑江湖,相忘于泪眼之中,一柄画扇,一袭绫罗长衫,伊人名曰朱钰怜华,风雨欲来花满楼的初代楼主,风华之姿,绝世无双。剑者在等待,雨润江南,芳菲之色,触目景深,于此寒烟冷雨之中,剑亦冷然。心有哀愁,心有惦挂,天、地、人,兵家三子,情同手足,如今兄长落难,作为兄弟,花熏鸿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忧心忡忡,天下与之何干,唯有兄长的安危,入得了剑者的这对儿冷眸之中。世人皆知,花满楼乃是江湖公认的金牌杀手组织,这份实力,代表着花满楼的底气很足,没有人愿意招惹杀手,这些隐于暗处的杀手,最是可怕,就算是皇室子弟,也是不愿招惹这些暗夜猎手。就在昨夜,花熏鸿做出了一个抉择,就算花满楼因此覆灭,归于虚无之中,花熏鸿也要保下左丘皓月的这条命来。没有左丘皓月就没有今日的花满楼,没有兄长临行之际的叮咛教诲,便没有今日的渢诡邪皇花熏鸿,花熏鸿的人生,因为左丘皓月的一袭良言,而走上了新的高度,江湖夜冷,兄长的一袭赠言,十分温暖。杀手的生活注定要与寂寞作伴,为何这场秋雨来的如此急迫,恍若雨落千川之中,激起一阵涟漪,细小的微尘也可汇聚为烟雾,迸发出遮天蔽日的威能。诗意江南,风景如画,手握三尺长剑,提剑以敬苍生。君子一剑定风波,君子一剑吟风歌。君子一剑,可称术之极致也。用过早膳之后,花逝风便已起身,打算回到房中休憩片刻,君子喜静不喜动,这种高贵的气质非是一朝一夕能够养成,面色平静,似古井无波,花逝风永远都是这般平静,即便身处生死存亡之刻,道心依旧。转身江湖冷抽刀,意斩潋滟风归邈。且笑尘起云中鹤,吾自孤高向天豪。决风、雾邈,腰挎双刀,侠者一身孤傲,不惹红尘,只为一心安然,花逝风之心,意比霜更寒。决风、雾缈乃是两柄刀身纤细的直刀,花逝风所追求的乃是极致的刀道,足以破风、斩雾的双刀,这才是花逝风所追寻的刀道。武学之道,在于不断地超越自我,直到战无可战、避无可避的一刹那,刀锋方是温热的,带着淡淡的血色,挥舞着一抹殷红,这便是刀者的归途,战与不战,尽在刀者一念之间。刀不离身,这是刀者应有的节操,行走江湖,随身的双刀便是刀者的依靠,唯有这两柄刀不会背叛自己,唯有这两柄刀才能死死的护住自己,以命搏命之时,仍是这两柄刀,刀意通灵。闲庭信步,这条长廊,饱经风霜的洗礼,却是从未变色,那时的花逝风还是个乖娃儿,静心之时,这个娃儿总是习惯来此沉思,匆匆十余年过去了!此处的景致还是这般,未曾变却。剑气四溢,血气弥漫,花满楼的这缕胭脂香,殷红似血,朦胧的烟雨,点缀着这间庭院,雨一滴一滴地划过剑锋,剑气似墨,剑气似雾,包容着雨水,包容着苍天的这份恩赐。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份剑气之中弥漫的杀意,花逝风腰间所系的决风、雾缈两柄佩刀,忽而躁动不已,发出来一阵低鸣之音,令君心烦。花逝风的十指修长,刀者试着安抚身上的刀,决风、雾缈却是不愿领情,惟愿与君一战,刀与剑,自古便有相争,决风、雾缈虽是雅然之兵,却也不愿就此退却,血饮之威,令其向往。孤身独行烟雨中,今日清晨的雨微微有些冰冷之感,倒也无妨,久居极北之地,花逝风早已不惧严寒,不惧霜冷,江南之子,如今倒像是个北方汉子一样,粗糙的很。花逝风的心中,其实很想挑战一次自己的父亲,渢诡邪皇花熏鸿,事实上,父子二人从小到大,从未有过任何武学上的交流,这是规矩。兵家之武学,是不可轻易传授它人的,兵家门徒成千上万,这些门徒的最终归宿都是战场,兵家之道,在于平乱世,止烽火,讲求的便是一个杀字。出身兵家,花熏鸿自然清楚兵家的这份规矩,收徒是决然不可逾越父传子这条规矩的,父子之间,决然不可成为师徒,祖孙也是同样。兵家门徒,最为忌讳的便是世袭制,这是初代兵道主定下的门规,为了兵家的长治久安,为了权力的公正性,公平性,这条规矩十分的必要。今日这个机会属实难得,花逝风昨夜方才归来,还未拜见其父花熏鸿,这是花府内默不成文的规矩,每至鬼节之时,花府上下无人打扰花熏鸿,只留剑者一人沉思便可,这是规矩。花熏鸿的一生,可谓轰轰烈烈,年少成名,一剑横扫江湖,闯下渢诡邪皇的威名,亲手创建了这名满江湖的风雨欲来花满楼,不顾他人反对,迎娶了朱钰怜华,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值得旁人欣羡,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未能携妻负白首,这份遗憾,令君心寒。